忽略不计,武功消殆在原本那个灵魂里找不回来,就说眼下,她连出林子的路都找不着,要用什么去搏名号呢?
月亮的光线很足,就像围绕在身旁的灯,照亮脚下的路。
她无法在陌生的林子内安然睡去,算一算她有两夜没有睡过了,熬到极致反而像打了鸡血,并不觉得困倦。
完全是毫无章法的乱绕,不知是不是老天也在可怜她,凌晨之际,竟让她绕到了一处小村落。
这处村落过于简陋,并不如颜老那几家住户。他们用破烂砖头搭砌房子,房顶堆满茅草,水泥胡乱的抹在烂砖头上,看起来像危改的重点目标。
谢眸走在路旁,天色还尚早,却有人开门拾靠立在门外的木柴,看样子准备要生火。
那是个中年妇人,两颊红红,眼睛小到挤在一起。眼睛虽小,眼神却格外好,一眼瞧见伫立在一旁可怜巴巴的谢眸。
愈是贫穷简陋地方居住的人们,有时愈大方豁达。
谢眸被那妇人请进家门,她说她早年守寡,一人拉扯了两个孩子长大。
两个孩子只有四五岁的样子,都是女孩,正坐在床上呆滞的看着谢眸。
谢眸有了新衣新鞋穿。虽然新衣粗糙,新鞋太大。
她仓促的喝了碗稀粥,裹着衣服就睡下了。
妇人听到她鼻间发出轻微的酣睡声,轻轻笑了,她的一个孩子拉了她的衣角,稚声问道:“这个大姐姐怎么白天就睡觉?”
妇人拉着孩子出了门,低声叮嘱:“姐姐累了,不要打扰她。”
这一觉睡到下午,谢眸向那妇人问了所在方位。
妇人正在院子里洗菜,边大大咧咧回了她:“你要上百里城的话要往北走啊,看来你是走反了。”
她给谢眸指明了方向,又道:“从我给你指的这条路走虽然有些绕远,但半途上可路过一个小县城,这样走安全一些。”
谢眸在身上摸了好久只摸出一个铜板,捏在手里方觉拿不出手,妇人已经察觉,大笑道:“不要钱,不过一碗粥一件衣服而已,不必太在意。”顿了顿她又道:“我劝你今晚在我家住一夜,明早动身,半天能到县城。”
谢眸道:“您可知百里城外不远有几户农家,都是青砖绿瓦,我想到那里去。”
妇人愕道:“哎呀姑娘,这可怎么说呢?这附近小户人家,村落,县城多的很那,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地方在哪里。”
“我记得当时我们越过了一条浅河……”
妇人摇头:“太多了,你不知道方向没法给你指向,再者说这也只是我们知道的,不知道的可能还有,倚靠百里城发家的人户很多,这几年更是越来越多。”
谢眸颓然的坐在门槛前。
她不回颜老家,战秋狂他们会不会等急呢?
谢眸早年间也做过幼师,有带孩子的经验。她陪着妇人的两个孩子玩了一下午,那两个小姑娘已经跟她混熟了,知道她转天就要走,还有些恋恋不舍。
大丫头拿出几颗粗糙的糖豆塞给了她。
二丫头掏出个半干瘪的苹果递给了她。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小丫头只觉得这个姐姐好漂亮,她忽闪着一双沉静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像林中飞舞的蝴蝶。
谢眸抓着那个苹果,思绪一阵混乱。
虽然他把她扔在了山寨,可她却没有半分的委屈与怨言。
自己没有一技之长,就怨不得别人不给面子。她从前世就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她施展分.身法一般把自己活成了全能型人才。
然而最可笑的是她从事了那么多丰富多彩的职业,此刻在这个地方全无用武之地。
她将小丫头视为珍宝的东西小心的装好,天一蒙蒙亮便离开了。
战秋狂在林中绕了一天,最后绕回了山寨。
山寨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已经没有血腥味,所有人血凝结在地面,铺成一条暗色的红毯。
他踏着那条红毯而上,秋楚刀挑开了柴房的门。
门内散落着食盒,没吃完的饭菜有些馊臭。
他忽而觉得自己有些混蛋。
她在这间柴房里眨着明亮的眼睛赞叹过他,说他百年也难出的天才,还说那个女人足够配得上他。
石阶上的话不过是被挑唆急了的气话。怎么也不该扔下她就走的。
他颓废的倚着木门跌坐在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台阶下面,真希望那个眼眸明亮的姑娘从下面一点点爬上来,再咒骂一句:“你怎么才来?”
夜风送过杏花淡香,却是开到荼蘼最后浓重的一笔。
月光依旧明亮,却又黯淡无边。
不知过了多久,战秋狂拄着秋楚刀站起来,缓缓走下台阶,身影一点点消逝在深林中。
谢眸饿了。
正午阳光被云彩遮挡,时而放晴时而隐逸。
她已到了这处小县城,此刻满大街卖吃食的气味搅得她胃中的酸水争前恐后的涌出来,她窝在一处人家门前,痛苦的捂住了肚皮。
扬州城的馒头要四文钱一个,小县城的馒头只要两文。
可她身上只有一文。
不知是不是她的表情过于狰狞,引来了不少人驻足旁观。
她正思索着要不要跟卖家商量以一文钱买个馒头,却有双小脚立在她眼前。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模样。
谢眸扬了扬笑,柔声道:“小妹妹,你有事吗?”
那个小姑娘忽而摊开小手,手心上摆了两个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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