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越看到他,就忍不住从眼角眉梢沁出笑意来,一边脱鞋一边笑道:“林风,你是怎么了……”
“嗯?”林风轻轻回应了一声。
纪明越换了拖鞋,啪嗒啪嗒几步跑到他面前,伸手去擦他嘴唇上方:“牙膏沫没洗掉,太难得了,你竟然也有这种时候……”
他笑着伸手,林风却往后微微退了半步,让他的手僵在了空中。
纪明越愣了一下,看林风自己抬手,摸索着擦掉了那块牙膏沫。擦完之后,林风抬起头来看着他,口气平淡:“去卧室收拾,我去做饭,待会儿别迟到了。”
“啊,好。”纪明越习惯性地答应了,望着林风离开的背影,忽然感觉有一丝不适应。
昨晚感受到的温存和心跳似乎只是一场错觉,天一亮,就像阳光下的泡沫,毫不恋栈地逐个破碎了。
*
白天上课,纪明越不好意思打扰林风学习,一直忍到了晚自习,才轻轻捅了捅林风的手臂:“林风,你要不要听歌啊?”
晚自习现在基本是给学生们写作业的时间,不过,虽说写作业要专心,作业也分不同类型,需要动脑的、不需要思考的,有必须绞尽脑汁的,也有只需要机械抄写的。
而且班主任也不是每天都看班,有时候在办公室、有时候在开会,班里吵吵嚷嚷的,更不能专心。最近校门口的小店都流行起卖几十块钱一个的简易mp3,在学生中颇为风靡,晚自习时把耳机一戴,沉浸在“音乐世界”中,相当有范儿了。
纪明越也有mp3,而且比其他人的质量都要好一些,能容纳的歌曲数也更多,他不听的时候,经常有人来借他的mp3来听,这会儿,就成了他尝试跟林风“沟通”的道具。
林风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纪明越便主动把一边耳机递过去,还指了指自己:“你像我这样,把耳机线藏在袖子里,手撑在耳朵旁边,就不会被发现了!”
纪明越果然把一边耳机线藏在自己袖子里,手里握着耳机,手指都蜷缩在袖子里,圆圆的,像哆啦a梦的手掌,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林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耳机。
纪明越“嘿嘿”一笑,开始埋头调mp3上的歌。
说别人“嘿嘿”地笑可能显得有些猥琐,但纪明越的笑声,还真是“嘿嘿”那两个音节,透着傻气稚拙,还有一览无遗的明朗。
以前每次听到他这么笑,心情都会跟着变得很好。
林风垂着眼睫,凝睇纪明越专心致志的侧脸。
明明已经知道他有所隐瞒,知道他当初接近自己,只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救”他……
但还是觉得他好看,他可爱,想把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给他。
……还是着了魔一样的迷恋他。
复杂晦暗的滋味在心头翻涌——这到底算是种什么感情?
两个人一人一边耳机,各自看似懒懒地一手撑住脑袋、半背对着,实际上却在共同分享同一首歌的旋律。
纪明越一直很喜欢这种隐秘的默契和暧昧,挑歌的时候指尖都微微出汗了。因为懒,他下歌时都是拖一整个歌单列表出来,因此歌的数目实在有点多:这首会不会让林风嫌太吵?这首会不会太暧昧?这首……
选择恐惧症了半天,最后,他干脆按了随机播放,播到哪首算哪首。
播到了蜜雪薇琪的一首《荧光蝴蝶》,甜美微颤的两个女声,含情脉脉地唱:“留恋是因为爱得纯粹/怎么舍得被伤心包围。”
这首歌比09年还要早个几年出,歌词听起来有些口水,但不管多口水的歌,能有那么一句两句触动到人,也就够了。
“怎么忍心对你多责备/爱曾让我刻骨铭心地沉醉。”
纪明越没注意听歌词唱什么,他想了会儿话题,又小心地用胳膊撞了撞林风:“林风,我生物作业先写完了,画图整理挺费时间的,要不然我借你……”
“不用,你别再……”林风转头看到他的脸,就觉得哪怕有一丝丝伤人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了。
“啊?”纪明越有点懵地反问了一句。
下课铃在他们头顶响起,这是晚自习的中场休息铃,下课时间有十五分钟。林风把耳机摘掉,摇了摇头说:“没事了,让我出去一下。”
他们现在坐在靠窗的位置,林风要出去,纪明越得给他让位置。纪明越连忙“哦”了一声,站起身来,让林风出去。
林风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把耳机带到了地上,他要回头去捡,纪明越忙说:“没事,你够不到,我捡就行了!”
纪明越爬到课桌底下去捡耳机,起来的时候没注意,脑袋在木质课桌上磕了一下,不大不小“咚”的一声。
温尔雅路过看见了,连忙伸手把他拉起来,帮着揉:“这都能撞,你也忒傻了……哥给你揉揉,没事儿吧,疼吗?”
纪明越捂着脑袋,抽了一会儿气说:“还行,有一点儿。”
也可能,比一点儿再多一点儿。
*
不知不觉又一个礼拜过去,那天晚上的心跳和惊悸,仿佛只是纪明越做的一场梦。也许林风那时候也只是一时冲动,在被突然打断之后,又清醒过来而后悔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虽然在第二天的时候,纪明越还有些失落,不过渐渐地,他也调整过来了:他重生回来,最开始也最纯粹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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