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过我想,她再也不会对我笑了。”金珪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他艰难地伸了个懒腰,“妹妹,我有点饿了,先胡乱找点糕饼让我填填肚子吧,冷的也好。”
他吃得很卖力。也许在边关饿久了,几年都没吃饱饭,这回一次补回来;也许不过是拿点心堵住自己的嘴,堵住自己的胃,顺便堵住自己的心。
外男不宜在宫中久居,黄昏未至,金珪便起身告辞。玉言亲自将他送到宫门口,驻留片刻,看着金珪高大而落寞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夕阳中,像一个黑点被灿烂的金光吞噬。
她本想直接回去,想了想,还是绕道来静和宫,只见静宜斜倚在门边,看着辽远的天际。其时已日薄西山,天上的云彩由金黄转为橙红,映着霞光万道,丰盛而美丽,可惜不长久。
玉言走近她身侧,静宜并不看她,只喃喃道:“你来了。”
“你看着似乎不怎么高兴,我大哥也是如此,你们聊了些什么,弄得不欢而散?”玉言探询地问道。
静宜头靠在门框上,目光投向远方,却是涣散的,并非专注地看向一点,“我跟他说,我很感谢当初那封退婚书,因为我一点也不想跟他挨穷受冻,感谢他让我保留了如今富贵的生活。还有,从此以后我和他再无瓜葛,我们可以分道扬镳了。”
玉言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道我大哥是个直肠子的人,他会信以为真的!”
“我就是要他这样想,”静宜硬声硬气地道,她转过脸来:“玉言,你以为我们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玉言摇了摇头,以两人如今的身份地位,想重新在一起简直比登天还难。
静宜将目光移开,“既然没有,那不如把话说死了,彼此断了这条心,反而利落。否则,万一叫有心人知觉了,不止他的仕途受影响,或许还会有性命之虞,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此种事发生。”
所谓的绝情,也是因为有情,她终究心肠太软,到如今还在事事为金珪考虑。玉言忽然觉得一阵不忍心,她上前揽住静宜的肩,紧紧地拥抱住她,柔声道:“静宜,想哭就哭吧,不要忍着。这里只有我们,谁也不会听见,你放心哭吧!”
静宜倚在她肩上,先是一阵一阵的抽噎,继而嚎啕大哭,像个灰心失望的孩子。她真的很想坚强,可是此刻再也坚强不下去了。记得当初金珪寄来退婚书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哭,如今他回来了,她还是得哭。她的眼泪跨越了时间的长河,自成一派,是亘古不化的悲伤。
可是她总会缓过劲来的,玉言知道,她不会放任自己一直难过下去。她们都是软弱的人,然而也有决断的时候,一旦决心挥剑斩情丝,就会真的斩断,哪怕自己也痛楚不堪。
安抚好静宜后,玉言才带着文墨返回,两人在御花园中央那条小小的夹道上缓缓走着,两旁是葱绿的灌木,带着春天初生的嫩叶,柔袅而可爱。夕阳早已沉下去,天幕是一片蒙蒙的白,只有一弯淡金色的月亮显得惹眼。
文墨不禁唏嘘,“惠妃娘娘也是可怜,明明两情相悦却不能出口,还得自己把话说绝,也是苦了她了。”
玉言叹道:“生在这世间,人人都有太多的不得已,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再不能回头了。”
“所以我说,男女间的事是最恼人的,太亲密了吧,容易生出嫌隙,若是疏远一点,彼此又要苦苦思念,宁可不沾染这些事的好。”
“那是你不曾经历过,男女间的事并非样样都是坏的。”
文墨嘟囔着,“我又不是没嫁过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的。”
“那是你不曾遇到对的人,等你遇到一个你真正喜欢、又真正喜欢你的人,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我才不稀罕呢!宁可一辈子跟着小姐你,也比陪那些臭男人强。”
“但愿你这想法永远不变。”玉言笃定地看了她一眼,抿嘴一笑,像是料定将来她会自打嘴巴。
文墨小声嘀咕了几句,忽然指着前方某处道:“咦,那不是佳妃吗?”
玉言抬眼望去,果然就见梁慕云站在乌沉沉的天幕下,像从坟头冒出的鬼怪。不同于古幼薇的口无遮拦,梁慕云的沉静中更富有阴鸷的意味。她冷冰冰地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不屑地转身离去。
玉言叹了一口气,“看来她不想见我们。”
“这样正好,咱们也懒得跟她打招呼呢!不过她的眼睛可真凶呀,”文墨心有余悸,“小姐您瞧见她方才那样没?恨不得一口吃了您似的!”
“为了她姑母和表姐的事,梁慕云只怕已经恨毒我了。”
“那两个人是自取其祸,跟您有什么相干?况且我看未必因为这个,”文墨撇了撇嘴,“像佳妃那样的人,除了自己是谁也不关心的,我看是小姐您步步高升,她怕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才是。”
她见玉言脸上现出忧色,忙道:“不过小姐您也不必担心,以您如今的恩宠,完全无须惧怕,只等生下皇嗣,便是水到渠成,那时就什么也不必怕了。”
玉言微微一点头,“但愿如此。”
她回到殿中,却见宁澄江已经侯在桌旁了。宁澄江见她便笑道:“你往哪儿去了?连累朕在这里挨饿。”
玉言在他对面坐下,“噢,我方才去了一趟静和宫,陪惠妃说了会子话,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了。”
“你两个还是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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