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三姨太感觉胸闷,头昏昏沉沉,“喝了这粥后,就觉得脑袋晕晕的,犯困。”
宁蝶盯了那碗粥一眼,白粥熬得浓稠,配着青瓷分外好看,她静静地沉默半分钟,再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我扶你到我床上休息吧。”
三姨太没有拒绝,她脑袋里闹哄哄的,一片混沌。
宁蝶扶她躺上自己的床,为她脱了鞋子,盖上被窝,又放下帘子。
房门外去而复返的永翠问丫鬟们道:“八小姐呢?”
“在里面。”
永翠呼问:“八小姐?”
宁蝶没有回答。
“八小姐?”
宁蝶在屋内踱步,然后听到永翠对那些丫鬟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大夫人那边正缺人手,你们先去那边帮忙。”
丫鬟们纷纷离开。
永翠推门而入,宁蝶已是抢在她前面十几秒趴在了桌边。
她听见永翠走到她边上,端起碗,再放下碗时,小声说:“快进来,八小姐已经昏迷了。”
外面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听着像是两个粗壮婆子的脚步。
宁蝶装作睡熟,任由婆子将她抬出去。
一路是鲜花的气味,寂静中只有粗婆子的脚步响,宁蝶猜测她们抬着她走得是宁府隐秘的小道,通往后门。
宁府的后门正对着一条溪水,溪水流往就近的码头,粗婆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抬上船,放到席子上,永翠对着船夫道:“把人带到码头,送到轮船上离开,不得有任何闪失。”
船夫开口是位老头子的声音,“是,是,小的哪敢违背大夫人的意思。”
永翠方带着粗婆子离去。
划桨的声音由浅到深,宁蝶瞬间睁开眼睛,她从席子上坐起来,“船家,劳您送我靠岸。”
猛然听见人说话,老人吓得一顿,宁蝶放软声音说:“您放心,我不会回宁府,不违背大夫人要您做的事。”
说完想了想,宁蝶从身上摸出几元大洋,放席子边:“这个给您。”
老人理解完她说的话,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这就放小姐你上岸。”
宁蝶抿唇不语,她现在心情很复杂,虽然早计划好要逃婚,约定一旦有机会出宁府就和林莱玉在火车站汇合(她不能亲自去买票,只能委托林莱玉),却没想到大夫人有如此对她的心思。
给她下药,让人送她走得远远的,平时那些温柔对待不过是虚假的表面么?宁蝶盯着水面发呆,绿色的浮萍像水中的蒲公英,无根地挪动,和她是处境竟有那么一些吻合。
上岸,她把盘发解了,短发散在耳边,随手勾在耳郭后,她没有任何行李,在路边叫上一辆黄包车,报上火车站名。
黄包车走得是大道,路况不太好,一组车队阻塞了路,两边都是鞭炮响,大人小孩都站在两旁看热闹,黄包车不得不停到边让路,瞧迎亲的车队队伍长如游龙,笑着和宁蝶搭话:“今日是宁府八小姐结婚的大喜事,嫁给西南出名的霍大将军,瞧瞧这阵仗,西北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
鞭炮声震耳欲聋,清一色的豪车从宁蝶的眼前开过,阳光明媚的天,那些火药的青烟薄成虚无,宁蝶没有搭话,她微微撇开脸去,不再对着车队看,“师傅,我赶时间。”
拉黄包车的中年男人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撘,“好勒,您坐稳了。”
说完就小心翼翼地往前进。
宁蝶坐着的黄包车,几乎是和每一辆豪车擦肩而过。
她到达火车站,林莱玉一直站在进站口等,看见她来,赶紧地拉她往里面走,“《孤女记》不是昨晚杀青么,导演要大家留下来喝你的喜酒,我偷跑出来的,如果等会别人看我不在,肯定会怀疑,我们现在赶紧地上车,半个小时后就发车。”
宁蝶点点头,两人一起排队检票,这时远远的钟声传来,是教堂的声音,西北最大的尖塔教堂,离火车站不远。
宁蝶微微恍惚,心想这个时候霍丞应该把“新娘”接上了婚车,那个新娘,大夫人自然是有办法让她不穿帮。
解脱了宁蝶,只要你踏上这火车,然后回西南和母亲告别,离开中国,她就自由了。
可是为什么,宁蝶皱起眉头,可是为什么自己有点怅然若失?
“宁蝶!”林莱玉摇她胳膊道:“到你检票了,别发呆。”
宁蝶把票递给检票的人,她走上车,林莱玉随后跟上来,和她一起找座位号,“宁蝶啊,你真打算离开霍丞?”
宁蝶看着火车壁上的数字号,“我和他没有可能。”
这话说得太决裂,像是自我暗示,林莱玉叹了声,事实上她对霍丞十分有好感,无论是西北还是西南,像霍丞这样有权却洁身自好的男人实在太少,更难得可贵的是对方一片深情。
但谁让她是宁蝶的好友,无论如何都是站宁蝶这边。
座位找到了,两人同一排入座,为尽量低调,她们买的是普通等次的硬座。
越来越多的人上车,空余的座位越来越少,林莱玉盯着手腕上的银表看了几次,说好的半个小时早已过去,可是火车却还未发车。
“别急,别急,”林莱玉一边跺脚一边安慰,“火车发车有时候会晚点。”嘴上这么说完,立马就接着絮叨快些快些。
而宁蝶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霎时间前面传来骚动声,竟是一支带枪的军队走过来,如鹰的目光横扫每一个人,解释的语句冷硬:“车上发现可疑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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