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这群在她手下听命的侍女中,眉目如画者不在少数,而自己又是辛家人人称颂的美人,这哑巴不知什么来头,约摸二十左右的年纪也不再年轻,被心心念念的殿下顺回来也就罢了,竟还生得一副好皮相,别说搁在这狭小的马车里,就是陛下的嫔妃中不如她的也大有人在。
被一个哑巴比下去且这哑巴还是殿下破天荒头一回要带进宫里的女子,辛婉当即怒从心头起,麻利地支使蔺琅萍竹等人将薛沉璧尽快丢下马车,诸位侍女看看薛沉璧又望望疾言厉色的辛婉,心中犹豫多时,见辛婉艳丽的眼角都气得扭曲,再不敢忤逆这小祖宗,对薛沉璧轻道一声“得罪”就一窝蜂缚住她手脚,掀开帘子意欲将她丢弃在路边。
薛沉璧下定决心要混入宫中彻查姜鸢,也要打探出薛府如今的光景,自不会就让她们白白遂意。既然容庭这厮对原主瑞玉存了几分情,看在太后面上也不会任由她自生自灭,同这几个宫女闹得越凶,容庭就越是不能坐视不理。
薛沉璧沉吟片刻斟酌开口道:“辛姑娘自言眼界开阔,却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硬要说我是个哑巴,这般痛快利落地给我扣个大帽子我也不再计较。可秋闱舞弊之案尚未有定论,你怎的又信口雌黄起来?你方才蛮横无理掌掴旁人还强行和礼部侍郎府攀亲,且不说薛、辛二府素来疏远,那薛大人膝下只得一个yòu_nǚ,自会将最好的都留给独女,怎又来关心你的事?”
辛婉和一众宫女被她险些惊得一个趔趄,原就听南安侯府的下人说南安侯在外面捡了个哑巴回府,殿下不知因何故看上那脏污不堪的哑巴决意将其带回含玉宫,不想她以为的哑女竟双耳聪慧能开口言语,甚至质疑她的家世。
蔺琅萍竹等人惊觉掌心一阵滚烫,又为听信辛婉的挑唆将薛沉璧当做是哑女甚至是差点丢弃而感到后怕,若这陌生的姑娘来头不小,她们羞辱她定下场凄惨吃不了兜着走。想通此理纷纷如惊弓之鸟撤回了手。
“你们这是做什么?怎生被她一番话吓破了胆子?礼部那个案子陛下虽未结案,可今年的新科状元必回丢了官位,陛下已钦定我姑父出使魏国,届时回来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这蹄子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质问我?我今个且把狠话放给你听,我姑父的女儿现下恶疾缠身,就吊着一口气死活不肯归西,太医说她活不长,唯听天命。我姑父对我姑母念念不忘,我是我姑母唯一的侄女,他哪里会不帮衬着我?倒是你一个被侯爷捡回府的蹄子,凭什么能迷惑殿下带你回我们含玉宫?”辛婉想起自己使出百般手段也没能让殿下正眼瞧自己一眼,而这突然冒出来的野姑娘竟能让殿下亲自领回宫,五脏郁结在内,半是恼怒半是委屈。
辛婉越深想下去就越是惊怒不已,凭什么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旁人就能轻而易举得到?姑姑出嫁带走了府里一半珍宝,太后宁可疼宠姜鸢那个同她毫无血脉之连,整日高高在上做作恶心的郡主也不喜欢她的亲近,她思慕许久的殿下同姜鸢互相倾慕也就罢了,如今她还要输给个没身份的丫头,委实难以叫她忍受下去。
辛婉轻飘飘伸出食指,眼角因愠色而愈加上挑,眉心花钿色泽浓艳昳丽,她葱白纤细的指尖指向薛沉璧,森然呵斥:“我只再说一遍!你要么就好端端向我认错自行下马车,要么就听凭我处置!迷惑殿下的狐媚子太后素容不下,被太后得知你以下犯上自要剥了你的皮!”说罢竟对薛沉璧动手推搡,一众姐妹避让不及,有的摔成一团。
薛沉璧暗自叫好,她只挑拨几句,这心高气傲的辛家小姐就不依不饶起来。薛沉璧并未点破身份,辛婉那点力气对她而言实是不值一提,没推动她半分还将自个儿的手腕子扭了。
辛婉神情阴狠,似恨不能撕碎了稳如泰山的薛沉璧,明明她自己才是京城贵女,在面前这个勾.引主上的蹄子跟前却吃瘪,她心中不甘至极,胸口的妒火烧得她灵台一阵混乱,辛婉身边几个忠心耿耿的看出她的不对劲慌忙将她拽至一边苦口婆心劝道:“辛姐姐可别被她使绊子,算计了去,您出身贵重,何苦同她怄气?”
辛婉怒气冲冲摔开手,那几个好心相劝的侍女险些被她掀翻,马车外渐渐传来骚动声,薛沉璧料想应是容庭听见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辛婉犹不自知恶声道:“今日我怎么着也要教教她如何做一个下人,你们这些瞻前顾后碍眼的都给本姑娘起开!”
薛沉璧的神情忽地自从容不迫转为哀戚悲恸,捂住心口颦起一双匀称修眉压下嗓子低低咳嗽道:“含玉宫平日里吃好的穿好的养着,也不曾亏待过姐妹们。殿下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夜不能寐,尔等不体恤体贴也就罢了,竟还互相倾轧,这等恶行譬如朝堂上的党同伐异,不容异己都是毁己之为,终令殿下烦忧!”
“你休将殿下抬出来唬我,如论尊卑,连殿下都尚需听太后教诲,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自有太后母族撑腰,太后若施恩将我辛婉赐给殿下,殿下也不能说个‘不’字!”
“本宫连个‘不’字都说不得?”帘子半撩,马车外细碎的雪光登时尽数射进气氛压抑的马车,冲散一方浊气。
薛沉璧神清气爽迎上容庭淡如冰凌的目光,却不想他一反常态,眼神缱绻姿态温柔甚至上前执起她的手,将她大力拽入怀中偏头冷冷俯视面色惨白跪地谢罪的辛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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