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该把它拿过来的。”经雅捂着手,自回来起还是第一次说玩笑话。
望兰却嘟着嘴,说:“那小姐您去书房写就是了,或者干脆回房写也行的呀,干嘛非要在后厅这儿待着呢?”
“您又不是不知道后厅这儿有多冷的。”
经雅就抿着唇淡淡笑了下,说:“这儿离门房近些,小铃也省跑些路。”
“离门房近?小姐要离门房近做什么?”望兰有些不解,又想起来在自己在门口撞到的小丫头,顿时便知道了:“小姐方才让小铃送来的东西……门房的……是拜帖吗?”
经雅唇边的笑容略深了些,扭头看向望兰,眼中情绪深了一些:“你倒是聪明。”
上一世为了经家而死的望兰如今也不过还是个有几分小机敏的小丫头。
望兰拿帕子掩着嘴得意一笑,说:“那是,不然我可不是白跟了小姐您这些年了吗?”
经雅没再说,只是将桌上抄完了的一叠拜帖往边上推了推,道:“正好你在,就将这些都送回去门房吧。”
“是。”望兰知道分寸,也不再深问,收了帕子就去拢了那叠拜帖,全都拿起来带了出去。
经雅见望兰出去,才收回来眼神,垂眸看着纸页上未干的墨迹,幽然地轻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大长公主那里如何了……
大长公主府。
虽府门大开着,但门可罗雀,就连带着门外大街上来往的行人都少见,半点也没有大年初一的喜庆热闹意思。
府里更是处处压着声音,生怕惊扰了刚从昏睡中醒来的长公主。
丫头小心翼翼地端着药送到卧房里,低垂着眉眼,半点也不敢多瞧倚靠在床头的长公主,只双手奉着药,低声柔柔地道:“长公主,您该吃药了。”
长公主漫应了一声,便合了书放到了一边,接过丫头手里的药碗就直接仰头喝了,动作间自带着一股不羁的意思。
倒是那丫头看见她这样痛快地就喝了药,瞪大了眼睛,一副很吃惊的模样,连另一手里端着的蜜果都忘记递过去了。
长公主擦过嘴,瞥见了,就随口问道:“怎么了?”
丫头看了眼半点药汁都不剩的药碗,摇摇头,只将盛着蜜果的小盏送到了她面前,示意她取用。
结果她却摆了一下手,直接就叫那丫头下去了。
丫头应了是,转身就要走了,但犹豫再三,还是重调了回来,一脸担忧地看向长公主,问道:“长公主,您……不嫌这药苦吗?”
长公主翻书的动作一顿,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已经是回到了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的自己,原来还是会怕苦的吗?
一回想起来,果然就有苦涩味道从舌根处开始四下弥散开来了,到处都是苦味,苦的都几乎有些让人受不了了。
长公主一敛眉,便立刻去拈了一颗蜜果含在了嘴里。
甜味从舌尖处开始慢慢收复被苦味占领的地方,不声不响的,势头却猛,不消片刻,就将苦味全都驱逐出境了。
等再品不出苦味,长公主敛着的眉心才缓缓松开。
丫头见状也稍稍放心了些,收拾了药碗就转身准备出去了,结果还没走上几步,就被叫住了。
长公主仍然倚靠在床头,手里翻着书页,吩咐道:“你,去告诉雪禅,让她把今天送来的拜帖都拿过来。”
“是。”
丫头应下声,便就端着东西出去了。
没要片刻,又有人进了来,手里还端着一大摞的拜帖,码的整整齐齐,却还是很高,一直都堆到了进来的那人的肩头处。
来人将拜帖在桌上放下来,撑着桌沿气吁吁地喘了喘。
站着歇了一小会儿后,来人觉着缓过来了,才从屏风后面探过头去看床上的长公主,问道:“长公主,今天递进来的拜帖都在这儿了,您是要看吗?”
长公主抬眼扫过屏风边露出来的那张熟悉的脸,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道:“看起来费事,不如就由你来念给我听吧。”
“念?那是……全都念,还是只念个名字啊?”
“全都念,你念的过来吗?”
屏风边上的那张脸垮了下来:“念不过来……”
“那就只念个名字吧。”
“好嘞!”垮下来的脸闻言立刻又活泼了起来,高高兴兴地转过去开始给长公主念起来了拜帖上署着的各个人的名字。
“……徐泾,章明吉,经雅,顾阳文……”
长公主从一众熟悉的名字里忽然听见一个特别耳熟的,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等等,你方才念到的,是经雅吗?”
“啊,是啊,怎么了?”
“什么经,哪个雅?”
“《五经》之经,《尔雅》之雅,经雅,就是那位经丞相家的独女呀,长公主您不是还见过她的吗?怎么忘了吗?”
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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