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且,你别欺人太甚。”
“我就是欺你了,你又能如何?”杜且美目一凛,“平氏掌家的时候,你处处压我一头,我就不与你计较。厉郎上门求亲,你私下向他示好,这件事我也不想再提。可我和他成亲之后,你都做过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与厉郎远赴江南任上,你又是如何对待我母亲的,你现下还有脸要我收留你的。冲着这些事情,我就能置你于死地。”
“杜且,你不要后悔!”
“怎么?你还想做出爬床的事情吗?被羞辱得还不够吗?不要再污了我家郎君的眼,老老实实地找个地方安生,找个不知道你过往的男人嫁了。”
杜且把她赶出府去,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足够她找个住处的。依杜乐的性子,在东宫这段日子不可能没存私房钱,而且她顺了杜如笙的意,少不得伸手管他要钱。杜且可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没有义务照料她一辈子。就算她认为,她确实是抢了杜乐前世的夫君。可是很明显在前世的时候是杜乐抢了她的,不过就是物归原主,没有什么好亏欠。
贾氏病得很重,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不大好了,活不过明年春天。杜且对杜乐的怨恨更深了,还不到一年的风景。她和杜如笙就把贾氏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刚回京的那日,看到贾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杜府的仆从在杜如笙被关进天牢之后,因为害怕被遭及,一夜之间全都跑了,而在此之时,杜如笙已经把内宅的婢女婆子都遣走了,只剩下贾氏陪嫁的侍婢。可杜如笙把贾氏仅嫁的一点嫁妆都抢走了,公中已经没有银子,除了平日的用度,根本连大夫的出诊费都没有。孙婆子见自家姑娘成了这副模样,平日存下的一点私房钱都没了杜战,她便把自己要养老的钱拿出来,给贾氏请大夫,大夫是请了,药方也开了。可没有银子买药。摆在她们面前的是要么填饱肚子,要么等着被饿死,在生理极限面前,贾氏选择暂时保全性命。
于是,就成了杜且刚回家时看到的光景。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就是所谓的一夜夫妻百日恩。
杜且很庆幸她出嫁时。带走了贾氏一大半的嫁妆,否则她一个内宅的妇人,怕也是捉襟见肘,也要感谢厉出衡从来没有让她花过银子,才不至于像贾氏这般狼狈不堪,朝不保夕。
杜且去找纪太夫人。想让她帮忙请一位太医给贾氏看病。
“大夫就是说不大好了,近一年的时间营养不良且又郁结于心,若是强行进补,怕是会适得其反,若是按现下的方式保持下去,熬不过明年春天。”贾氏的年岁并不算大。只因为在生下她之后还没出月子,就在滇南的沼泽地里打了一场硬仗,从此寒毒堆积,无法孕育子嗣不说,一到冬天就不能受寒。可杜如笙连木炭都不给她备,杜且进到贾氏的房间。如坠在冰窖之中。
纪太夫人暗自叹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凡事总有因果,她以往一直都为父亲着想,牺牲子女的幸福,也要成全他的仕途之路,光耀杜家的门楣。可到头来,儿女皆离她而去,夫君也厌弃了她,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但她始终是我的母亲,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孤独地死去。”
“我懂,我这就让澜儿进宫。”纪太夫人拍拍她的手,“杜将军那边,是否也让澜儿去求求圣人。”
“不必了,这是他该有的报应。”杜且很强硬地拒绝,“这是他想要的荣华富贵。”
“你现下是想把贾氏接回厉家照顾,还是你要留在杜家?”
“我还是留在杜家吧,娘身边不能少了人。”杜且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纪太夫人微微蹙眉,“这是人之常情。但厉郎已经回京了,圣人赐了新的府邸,你若是不回府主持大局,会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趁虚而入。厉郎现下平步青云,多少人眼红着,都一门心思想把女儿嫁进去。当个妾也好,日后也好有个照应的。”
杜且说:“那也要有本事进去,厉郎他……若是那么容易被诱惑的人,早就尚了公主。”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今时不同往日。”纪太夫人很为她担忧,“府里头没有女人主持内宅,始终是不行的。你不如把贾氏带回府里照顾,这样也能两头兼顾。”
杜且很委婉地说:“我想莫归不会介意的。”
杜且走后,纪太夫人把她的猜测对纪澜说了,“我怎么看着,阿且和厉郎不太对劲?我听说阿且之前去了邯郸,住了大半年。虽说是和曲灵源探讨棋艺,可厉郎君一个独留在江南,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纪澜不想让母亲担心,安慰她道:“你别胡思乱想,阿且是曲灵源的徒弟,她和师傅切磋棋艺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手谈这种事情,有时候一局棋可以下上三五个月,尤其是他们这样的高手,往往杀得难解难分,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也就二盘棋吧。而且吧,厉莫归又不是三岁稚子,他身边有仆妇下人跟着,又不会饿着冷着。”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纪太夫人微恼,“自己的媳妇总归是媳妇,仆妇下人哪有媳妇贴心,等你成了亲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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