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是没有那种谦谦君子的风范,他也总看不起人,就是大院里那些同龄人,也总有人背后说他,说他这人特装。他没反驳过,他打心眼里也不想和这帮人打交道。但是,他也有他的骄傲。
别人怎么看他都没关系,不相干的人,他管他们怎么想。但是,白嘉言不一样。
“我也总陪着大院里那些老人下棋,只要不是无赖混混,我都愿意陪他们,不管他们是不是干部,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值得我学习的。但是,那种年轻时候就不务正业一直混到老的,我也懒得看一眼。这和年纪没关系,和人有关。有的人,就是活到八十岁也比不上人家活八岁。”他嗤了一声。
嘉言说:“知道了。”
他这是教育她呢。
姿态还是那么高。甭怪人家看他不顺眼,长得比人家好看,家世比人家出众,能力什么样样比人家好,还不拿正眼看人家。看不起人还那么明显。
嘉言叹气:“也不绝对啊,俞先生,有人没有能力,但是人品好朋友多啊。你就这么一竿子打死了?觉得人家都是二世祖?”
她知道自己说了也白说,这人眼光实在太高。
这一点的毛病,那是很难很难改了。
不过,大院里那些老干部啊,有的还就喜欢他这一身的毛病,总参那边的那位就说过,俞家老四不止有能力,还特有个性,跟他年轻时候像哪,年轻人啊,就该有点个性。还说他做事特别有条理,答应帮他的一定会完成。
反正,他是不在年轻一辈里受欢迎,但是在老爷子们那里可吃香了。也真是日了狗了。
那些个二世祖背地里都在骂他,但是其实心底里也羡慕嫉妒他。可是他这本事他们也学不会,他们嘴上厉害,真到了那帮老爷子面前还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说话都不利索了,更别说陪老爷子们说话喝茶聊天了。
所以,他在老爷子们那里这么吃香也是有理由的。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长得好看啊,只要不说话,给人的第一印象特别好。嘉言那时候第一次见他,不也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什么都忘干净了吗?
他们在附近兜了一圈然后到近郊去爬山。爬了半个小时嘉言就爬不上去了,坐在台阶上休息。俞庭君俯身嘱咐了她两句,走开了会儿,回来的时候递给她一瓶水。
嘉言接过来说“谢谢”。
“怎么不是冰的啊?”她一摸就问了。虽然现在天气不算很热,但是走了这么久了,她浑身都是汗。
“冰水喝不得。”
穷讲究。
这毛病也是没改。
嘉言说:“回去吧,不想爬了。”
他一时没应,她回头去看他,他正仰头往嘴里灌水。修长的脖颈,微微凸起的喉结,淬玉般白的皮肤,水从嘴角滑下来滑到衣服里……嘉言扭回头。
她觉得她可能这辈子也找不到这么一个男人了。虽然毛病多,但是,也有很多优点啊。至于生活……他不也一直尝试着为她改变吗?
只是她心里仍有那么一道坎,还有说不出的失望和惆怅。心里仍有一个疑问,这么多年了,无法释怀:“……你那会儿在杭州碰到我,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记得我吗?”
俞庭君怔了一怔,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记得的吧。”嘉言笑了笑,颇有些自嘲,“但是,就算记得,也只是小时候一个模糊的印象了,你已经不记得你自己的承诺了。”
小时候他们也龃龉过,她逢年过节去串门儿时还踢过他屁股,两人大打一架,害得他被罚。她送了那只烧鸡以后,两人的关系却莫名地和缓了,虽然不算多么热络,却有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有一次一伙人一起去大昭寺,她爬到半路爬不动了,是俞庭君主动过来背她。她也不废话,不客气,勒住他的脖子就跳上他的背。她觉得这样特别安定,不用费力,趴他背上就能登顶。他那会儿还是不爱说话,就说了一句“你好沉。”
嘉言说,你别忘了我给你送的那只烧鸡。
俞庭君就哑火了,说行行行,欠你的,事儿妈,那这次送你到顶咱们就两清了?嘉言说不不不,以后你也得罩着我,起码帮我打三次架。
他那时就觉得她不可理喻,这妞子特别霸道蛮横,但谁让他欠着她呢?脑子一抽就答应了。他背着她从山麓一直爬到山顶,一个下午的时间,却跨越了几千米的海拔。
嘉言从那时起其实已经不再敌视他,而是在心底微笑。也许那时只是朦胧的好感吧,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十年以后在梁绕酒吧再见他,她怀着好奇和观望的心再一次走近他。谁说她不是怀着一颗审度的心呢?
可惜,总角之宴只是童话,现实并非如此。
她怎么就忘了,这句之后就是“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呢。反目成仇的尚且那么多,何况他们那时只是朋友、知己?顶多算是对彼此有特殊纪念的微妙关系吧,在一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琐事里被不断消磨。
俞庭君是她记忆里那个人,却也不是。她自己呢?也不再是无所无谓、胆大包天的那个姑娘了。
“走吧。”他喝完了,信手把瓶子掷进了身边的垃圾桶,走到她面前弯下腰。
“干嘛?”
“你不是不想走了吗?还不快上来,那么多废话。”
嘉言气闷,爬上去,在他背后狠狠拧了一下。可惜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托住她的屁股往上颠了颠,然后背着她慢慢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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