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凭嘴上没说,但雷浮潮的确知道他还不甘心,他也在努力想让自己重新爬起来。
雷浮潮自认是个表面宽容,实际上心底很挑剔的人,尽管这个跟头翻得结结实实地大,可假如萧凭因此选择了放弃演戏,他猜自己也会放弃萧凭。
不过萧凭没有,极少数清醒的时候,萧凭甚至会主动找他谈心,说话的口吻一扫懵懂,直接得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问:“雷哥,到现在你还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依然想拍戏吗?”
雷浮潮想了想,回答他:“都有。”
萧凭闻言就竖起两根手指,敲了敲太阳穴,呼吸急促地对他承诺:“我不会永远这样下去的,我发誓,你给我一点时间。”
语气很疲倦。
雷浮潮没说什么,如果萧凭会把他的离开与否也当成动力的一部分,那他不妨沉默。
至于假如萧凭当真放弃往前走,他放弃萧凭究竟算不算背叛,这个问题雷浮潮从来没考虑过。
因为萧凭不可能放弃,这个假设绝对不成立。构成一个人的性格要素一桩一件也不能少,少了变了,萧凭就不是萧凭,而成了另一种个体。既然他还是萧凭,宇宙没有让他突然转变成其他的个体,他最核心的观念就绝不会这么轻易改变。
只不过一生当中,任谁都要吃些苦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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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萧凭倒也曾鼓足勇气,去试过一次镜。角色是旧日与他交好的某位导演排除万难不惜得罪投资方,坚持留给他的一个角色。
可惜他状态太差,没能把握好。
无论如何交好,一个正儿八经的导演肯定是没办法容忍自己的剧组中有诠释不好角色的演员的。
那天回家以后,萧凭的懊丧又升级了一档。雷浮潮看在眼里,此后便暂时不放他去试镜了,劝他:“先把心态恢复好。萧凭,你不缺那么一两个角色,你要做的是一辈子的事。”
萧凭迷惘得很,向他坦白:“我不知道现在我还能干什么。”
这份心情雷浮潮也理解,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可能更有利于萧凭找回状态,只是试镜暂时行不通,仅仅会招来新的否定。
雷浮潮思索了半天,问他:“你不是很擅长跳舞吗?”
没错,萧凭记得雷浮潮还曾经懂装不懂,故意谎称不会跳,跟他学过一阵子探戈。大概是好奇他跳舞的样子吧。
彼时他遵循着跳探戈的礼仪面容紧绷,眼色严肃,但全程内心频频得意,搂上雷浮潮的腰身时得意,看出雷浮潮原来撒了谎时得意,不揭穿雷浮潮的谎话、决定若无其事地跳下去时更是得意,暗地里为自己疯狂喝彩:天啊!四舍五入这就是和雷浮潮睡过了!再四舍五入就是结婚了!!
思及此,萧凭略一哑然,有点想朝雷浮潮笑一笑,然而无论怎么使劲也嘴角沉重,根本笑不出来,只得作罢。
“算了吧。”萧凭有气无力地说。
雷浮潮于是也笑意一淡,想不出该说什么好了,只管顽固地坐在他面前,目光认真地盯着他。
有时候他们能这样对坐十个小时,每到这时,萧凭是决计喝不成酒的。除此以外,萧凭也很喜欢雷浮潮注视自己的那种眼神。他形容不好里头的情绪,不过他很喜欢。
只可惜,单是不喝酒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源,所以雷浮潮难免要东奔西跑。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雷浮潮的状态明显也陷入泥沼了,最直观的是雷浮潮模样很累,毕竟就在去年,他还进过医院。
许多次萧凭都想开口告诉雷浮潮:“雷哥,别浪费时间了,统统算了吧。”
但他清楚雷浮潮想要听到的不是这句话。
他自己想要说出的也绝不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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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无论是正常状态下的萧凭还是崩溃状态下的萧凭,常常都不免对雷浮潮服气得五体投地。
譬如说,在这样的情况下,雷浮潮依旧大胆提议萧凭去学校上课。
萧凭几乎疑心这是自己在宿醉的折腾下臆想出来的对话。
萧凭:“啊?”
雷浮潮理直气壮:“你不拍戏的日子里,本来就该上学啊。”
这个家的核心大事,到底还是雷浮潮拍板居多。于是总之,萧凭鼓足勇气,乖乖地开始回s大销假上课了。
只是他一时之间照旧状况颓废,惟有少数日子才能够成功完成这件事,除非有雷浮潮在。
第一次便是雷浮潮陪他去的,走进教室,他一摘掉口罩,就不出所料地吸引来了四周无数乱七八糟满怀探询的目光,有一瞬间,他血压升高,呼吸困难,差点大哭一场,想揪住雷浮潮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逼他坐在这么多善少恶多的眼锋中间。
但最后他自然没有迁怒雷浮潮。
虽则他没有,雷浮潮也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了,贴在他耳边轻轻回答:“意想不到的失败,未来或许还有不止一次,你掌握的筹码越多,越有尽快摆脱困境回到梦想地的希望。”
为这句话,萧凭咬紧牙关断断续续地坚持下来了——尽管也只能断断续续——至少这些人不像是娱记或观众,背过身议论的话大多送不进他耳朵里来。
起初他负责听话上课,雷浮潮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他身边旁听,把太阳镜捏在手里,刻意摆出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收到谁的眼神就回赠谁一记冷眼,久而久之,学校里的许多人默默地不再多看他了。
后来雷浮潮不时干脆靠在他身上睡觉,他稍微拿余光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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