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来京城了?”霍云松对左晨旭嫉恨交织,但倒是不吃陶柏的醋,或许前世都是同病相怜的沦落人,他对陶柏总是宽容极了,“我没空的时候,你多跟他出去玩,别闷在家里。”
孟樱戴着围巾,说话闷声闷气的:“他有工作要忙的呀。”
“好好陪着你,我保证他顺风顺水。”霍云松把她往怀里拉了拉,“当心人。”
面向大众的灯会自然不会像他们在园子里办得一样,大街上到处都是人挤人,有不少是手牵手的情侣,还有跑跳的小孩子们,烟火气迎面而来。
孟樱问:“我们买个灯吧。”
“兔子的那个吗?”霍云松在一个地摊边停下了。
孟樱说:“熊猫的。”
噢,胖哒的。霍云松给她挑了一个,让她拿在手里玩,孟樱问:“明天也会有很多灯吗?”
“紧张啊?”霍云松轻笑起来,“我说过了,不用紧张,明天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
孟樱忧心忡忡:“不用让我先认认人什么的吗,万一我说错话了怎么办?”
“不用。”霍云松说,“我自有安排。”
孟樱不是不信他,只是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可和人打交道不是她所擅长的,她思来想去,拉拉他的衣袖:“我们回去吧,我想起了有件事没有做。”
“这就回去了吗?”霍云松说,“我们还没有看完。”
“没什么好看的,回家了。”她说。
回家这个词取悦到他,霍云松愉快地说:“那好吧,回家。”
回家的第一件事,取出明天要穿的衣服挂在外面,然后去书房里选香,她有许多自制的香料,偶尔视心情选上一种,但不知道明天这样的场合该用什么才好。
问霍云松,他甄别一番,说:“就这个吧,冬天也就梅花开,你这个倒也别致。”
“别致?”孟樱忍俊不禁,“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人家要什么香水没有,偏偏要你这个别致?”她口中虽是这样笑话他,但还是依他所说,选了这“延安郡公蕊香”。
“玄参半斤(净洗去尘土,于银器中以水煮令熟,控干,加入铫中,慢火炒,令微烟出),甘松四两(细剉,拣去杂草、尘土),白檀香二钱(剉),麝香二钱(颗者,俟别药成末,方入研),乳香二钱(细研,同麝香入),并用新好者杵罗为末,炼蜜和匀,丸如鸡豆大,每药末一两入熟蜜一两,末丸前再入臼杵百余下,油纸密封,贮瓷器,旋取烧之作花气。”
选了香料,再指使霍云松去打一盆热水来放在熏笼下面,熏笼是用竹子编成的罩笼,可大可小,有孔,把熏笼放在热水上,再把衣服铺在上头。
《新纂香谱》中“熏香”一节就提到,“凡欲熏衣,置热汤于笼下,衣覆其上,使之沾润,取去,别以炉爇香,熏毕,迭衣入箧笥隔宿,衣之余香数日不歇”。
热水沾润了衣服后,香气可以更好地附着在上面,拿开后再用熏炉隔火熏香,再把熏笼放在熏炉上罩住,把衣服在熏笼上铺好。
熏香与焚香最大的区别之一在于,熏香有香无烟,用来熏衣服最是美妙不过,如果是古代的大户人家,还可以用来熏被子。
冬天冷冰冰的被子熏过以后,又暖又香,躺进去根本不需要男人暖被窝^_^
孟樱坐在熏笼边,有隐约的暖意传递过来,她突然心生感慨:“红颜未老恩先断。”
霍云松:“……不许胡说。”
说起熏笼这意象,大家难免想起“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之句,就连冒辟疆也是在董小宛死后感叹,“与姬细想闺怨,有斜倚熏笼、拨尽寒灰之苦,我两人如在蕊珠众香深处”。
“你就不能说‘欢作沉水香,侬作博山炉’吗?”霍云松说,“我不想听到这样不祥的兆头。”
孟樱意外极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霍云松微微垂下眼睑,过往的心酸霎时涌上心头来,他想起她死后的点点滴滴,那又何止是无心爱良夜?
那样钻心剜骨之痛,难以言说,生平第一次心生爱慕,可他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她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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