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故把那勺凉了的汤又倒回碗里,搅了搅,复又舀出一勺新的来,听到她有些激动,他的语气跟着放得轻柔下来,弯着眉眼笑了:“是,我的错。来,先把汤喝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陆心没有喝。那个勺子离她的唇极近,她只要稍微往前驶一驶脖子,就可以将汤喝到口。可她愣是低着头,任林惟故举着勺子在原地。
焦躁地来回抠着手,陆心吞咽了一下,几乎是憋了半天瞬间喊出来的:“林惟故!我明天……要去一趟四川……”
说完她就抬着头看了一眼林惟故。林惟故举着勺子,正凝神看着她。
陆心几乎有些自我防备地僵硬着背脊。据说这是人或者动物在面对一个不知是敌是友,却明显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的自然反应,可以方便第一时间逃跑和做出应对。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陆心背上几乎要渗出一层冷汗来。
林惟故冷峻的眉眼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低下头,再次极有耐心地换了一勺子热汤,说话的语气却格外稀松平常:“你之前,就是在说让我陪你去四川?”
陆心原本的备战状态此刻因为出乎预料又是一凛。她的声音有些低,犹豫着试探性地问他:“你……你不生气?”
“为什么?”林惟故反问她。
陆心低了低头,如实托出:“我想过去,帮张奶奶料理下后事……”
林惟故有些无奈地挑眉看着她:“我是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还有,我为什么要生气?”
陆心再次没有料到。她眼神有些躲闪地看着林惟故:专程陪他回来履行义务演大戏,老太太还在那头误以为她怀孕,这刚过大年初一就又要往出跑……换做是谁都会有些生气的吧。何况这还是在林家。陆心没敢说出口,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我没要你陪我去……”
“陆心,”林惟故在那头喊她,声音里满是无奈和淡淡笑意,似乎淡淡压抑着情绪,“这次你再不喝,我可能真的要生气了。”
陆心猛然抬头,温温热热的瓷勺边沿已经触到她的嘴唇,瞬间滋润了那里的干涩。她愣了愣,还是乖乖地张了嘴喝下了汤,温温润润的鸡汤顺着食道胃壁流下,身体似乎也没有那么僵硬寒冷了。
——
林惟故还是跟着陆心一起到了四川。
老太太起先发了好大一阵脾气,陆心这两天的好感度算是白刷了。或者,她根本就没刷出来什么好感度,只是碍于周家王家卓家的人在,林母不得不对她好,如今知道她根本没有怀孕,脸色更不知道坏到哪里了。
陆心觉得这样倒也好。她这个人不是很喜欢很适应突然的变化,想想她跟林母这两天婆媳融洽的样子,她自己都有些恶寒。
到医院,那头先是办了手续,然后把钱退还给了她。还剩二十来万,陆心想都不想,把划回的卡递给等在那里的林惟故。咬了咬唇,她又补上说:“退了二十多万,花掉的那些……等我年后上班了……”
“陆心!”林惟故有些近似低吼地打断了她的话,他比陆心高出许多,拧着眉头俯视着她,不悦的表情分外明显,“我先前的表态你该还记得。这钱,你爱要要,不要就扔掉。”
陆心一下子举着卡愣住了。
周围人都在嘀嘀咕咕议论着这头这对看着养眼但却似乎起了矛盾的男女身上。陆心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被大一号的雪地靴衬得胖胖的脚。隔了一会儿,自己默默地走到另一头去办认领手续了。
林惟故险些被气到。他站在原地,拳头死死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两颊也因为咬着牙而鼓了鼓,看着陆心那个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瘦瘦的身影,他大步跟了上去。
这个不开窍的死女人!
陆心没有火化张奶奶的遗体。按照当地的传统和刘奶奶个人的意愿,她找了几个当地人将刘奶奶葬在了她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小村庄的坟地里。
定的墓碑刚在做。这座新坟矗立在一片荒凉了,显得分外孤寂。
尘归尘,土归土。不管生前多么辉煌多么惨淡,死后如何厚葬如何恸哭,结局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林惟故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陆心在老家悲戚地望着的那座孤独的,也没有墓碑的坟茔。他侧头,陆心此刻的表情,宛若那时。
心底里,不知为何就好似被猛地被揪了一把般,酸涩凝重。
周围人都已散去,荒凉里只剩两个人站在这里,偶有乌鸦叫着,停在远处的枯枝上。
陆心却突然开口了,像是烈风从荒原上吹过,带着阵阵干裂和寒意:“我小时候跟家里一吵架,就老往一个阿公家里跑,村里人都喊他‘八指’,我那时候不懂,就跟着喊八指阿公……”
林惟故听着,背脊跟着凛了一下。
这还是陆心第一次主动跟他提起她那段隐秘的过往。这让他又有一瞬间的退缩,似乎,这些话会触及到那个陆心心底里无法抹去的名字。
而那个人,他和陆心牵扯不清,无法言明。林惟故不得不承认,他对那个人一直抱有一种可耻又悲哀的想要知道却又害怕知道的复杂情绪。
陆心吸了吸鼻子,湿冷的空气一下子浸入肺里,冰凉入骨。
“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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