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耳一伸手拦住了元清,叹了一口气,道:“你与我们一同去大咸山吧,还有些事……路上与你说吧。”
元清这才收了手,与程耳邴怀二人一同往大咸山去。
”你被罚七世轮回之后,申屠便与司命做了约定,司命本与你写的命谱里都有‘孤独而死’四个字,然申屠不想你孤独而死,便以魄做生祭,七魄七世,好能在你每一世死前都能陪着你。
“然他魔性未控制得住,你做将军那世,他气恼了许多,将殷皇与西夏王也一同杀了,皇帝都是天命定的,便又要了他天地两魂抵债。“
话及此,元清数了一番,略庆幸地道:“只要有命魂在,他就是活着的,即便是他就那样睡着,我与他一起也够了。”
这话一落,程耳就停了下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再接下去。
邴怀见程耳一时无言,即使知道事实令人不忍,却还是接着他的话道:“他的命魂自己走了……”
“你说什么?”元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没了三魂七魄,不就是死了吗?”
邴怀沉吟一声,却还是应了一声:”是。“
“那他的尸体呢,埋在哪里!”元清的声音低了下来,语气中藏着些叫人难以忽略的伤痛,沉默了半刻,又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些,“尸体……尸体也是好的,我能看着他,就好了。”
“尸体,我用棺棺材封了,埋在大咸山了。”程耳回道,语气甚轻,生怕声音大了便震破了他的心,将哀痛都放出来。
元清闻言立刻加快了速度,好能快些到大咸山。
大咸山上还是如往常一般,小哑巴的木屋,申屠的冰房。
却偏偏少了申屠。
元清此刻甚是怀念申屠。
那个抱着小哑巴睡觉的申屠。
西海宴会上劝自己莫要贪杯的申屠。
守在路子平身边给自己讲故事的申屠。
装成弱小骗卫光启让他进门的申屠。
说殷烨容动作太慢、要欢承与自己说出真心话的申屠。
看到常经业被辱便直接怒气冲冲打人的申屠。
劝童涵润莫要为自己担心、日日等着玄清来看自己的申屠。
元清站在申屠的冰房前,突然觉得他下一刻就会从那病房里走出来,露出那两颗尖牙,朝着自己笑。
“元清……”邴怀轻声地喊了喊,将元清唤回神来,“他就在前面。”
那坟上的土还是松的,元清望着那堆土,一下子跪了下来伸手去扒那土,连术法都忘了用。
“元清……”程耳不忍地喊道,却被邴怀拉住了,朝他摇了摇头。
“申屠……申屠。”元清的手指沾满了泥土,数百年未曾真的用手去做事了,如今指尖竟泛出斑斑的血迹来。
他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直到挖到那块棺木,他才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撬,那棺木却分明已经被撬开过一次了,心中的不安一下子涌上来,他发狠地将棺木扔开,棺材里却空空的,哪有什么申屠?哪有什么他的申屠!
“他在哪!”元清的声音一下子提了上来,眼中的戾气喷涌而出。
他突然将所有的事情都串到了一起,y-in冷地说了一句:“都是玉帝设的局。”
这句话分明就是肯定,没有一丝怀疑。
他的周身突然涌起一股黑色的恶气来,那恶气太甚,竟连他白色的衣服都染成了纯黑。
旁边的邴怀脸色白了白,颤着声音:
“他入魔了。”
你们说他丢了两魂七魄,那我便只要他一口气;
你们说他命魂飞走了,那我就只要看一看他的尸体;
可是为什么连尸体都不给我留?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又在申屠的空坟前喝醉了。
耳边又响起申屠的声音来。
“元清二字听得甚是疏离,不如晏黄念起来顺口亲切。”
“那我就叫晏黄好吗?”晏黄醉醺醺地举起了酒杯,“你不是喜欢这个名字吗?”
“我与你说,我不曾将你大咸山的名声毁了,如今我也算得上是魔族的前列了。”
“你不知道,路府如今改了,成了相国府……卫平彤后来也披挂上阵……”晏黄喝得醉醺醺的,前言不搭后语,“你知道吗?常家垮了,童家还在从医呢……”
“申屠……申屠。”晏黄真的醉了,连酒壶都拿不稳了,酒全都洒在了那座空坟前,他呵呵地笑起来,“申屠,我喝醉了,你这么不劝着我点啊……你这次劝我我一定不喝了……”
“你为什么不劝啊……”
“申屠……”
“申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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