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玲珑听出主子的话中之意,心中俱是一阵酸涩难当。
顾莞宁总是这样,沉默又坚定地背负起所有的重担。
……
之后的几日,顾莞宁镇定如常,看不出半点等待的煎熬。
阿奕每晚带着奏折和悬而未决的朝事来椒房殿,竟也未发现什么异样。只暗暗奇怪。
“母后这几日似乎心情颇佳。”阿奕私下对阿娇说道:“自父皇病重,母后便很少笑了。昨晚对着我笑了两回。”
阿娇也颇有同感:“是啊,母后昨日和我说话也格外温柔。”
姐弟两人对视一眼。
奇怪!
为何母后心情这么好?
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沈谨言悄然回宫的消息,很快传入姐弟两人耳中。姐弟两个惊愕之余,又各自欢喜不已。忙一起去了椒房殿。
不过,到了寝室外,姐弟就被拦下了。
“娘娘和公子正在说话,还请殿下和公主稍候片刻。”琳琅温柔有礼地拦在门前。
阿娇略一皱眉,直截了当地问道:“是母后让你拦着我们?”
母后和舅舅说话,为何不让他们姐弟进去?
在往日,这可从未有过。
琳琅委婉地解释:“娘娘和沈公子久别重逢,或许有一些私密的话要说,所以才这般吩咐。”
阿娇有些不愉,却未再多言。
阿奕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沈谨言身为军医,理应待在边军里,为何会忽然出现在京城?
……
“姐姐,”风尘仆仆的俊秀青年男子,神色中难掩激动,大步上前:“我回来了。”
去吐蕃半年有余的沈谨言,终于回来了!
久别重逢,顾莞宁心中同样激动,只是,她喜怒素来不形于色。此时看来还算镇定:“阿言,这半年多辛苦你了。”
易容改扮,长途跋涉,不能曝露身份,期间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险。沈谨言的脸上多了往日没有的风霜和沧桑。
沈谨言苦笑一声:“别的倒也罢了。只是我身为大秦人,在吐蕃国里颇为惹眼,为了隐瞒身份,行事多有不便。在寻到萨莫之后,我许以重金,才使得萨莫点头答应来大秦。”
“萨莫是吐蕃国师的同门师弟,在吐蕃国内也颇有声名。要将他带出吐蕃,不是易事。我暗中将他带离吐蕃,没想到还是惹人生了疑。吐蕃国主派人尾随追踪,我费尽周折,才逃离吐蕃。”
“随行的两百暗卫,为了掩护我的行踪,有一半人殒命。”
“之后,我们在突厥境内,又遇到两回险情。皆因我身携财物,被人窥探心生贪念而起。幸好有季同领着侍卫,杀出重围。”
“当我抵达边关时,身边暗卫只剩下二十余人。”
短短一番话,听得人心惊r_ou_跳。
怪不得沈谨言一直杳无音信。日夜逃亡,凶险无比,他无暇也无力送信回京。
顾莞宁目中生出怜惜和歉意:“对不起,阿言,这一路让你受惊受苦了。”
沈谨言不以为意地应道:“我们姐弟之间,何须说这些客套话。好在我幸不辱命,总算将萨莫带了回来。姐姐现在可要见他?”
顾莞宁不假思索地点头:“好!”
……
一盏茶后。
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个男子个头生的不高,比起顾莞宁还要稍矮一些,脸孔瘦长,皮肤黝黑,头发有些卷曲。生的怪异而丑陋,浑身上下透露出莫名的y-in森之气。
和已死的吐蕃国师相貌不同,气质却颇为肖似。
这个男子,便是萨莫。
萨莫上前一步,学着大秦人行礼的姿势抱拳作揖,语气生硬音调别扭怪异:“见过皇后娘娘!”
他竟会说大秦话?
顾莞宁略略一惊,下意识地看了沈谨言一眼。
沈谨言低声解释:“自他答应来大秦的那一日开始,便随着我学习大秦语言。学了几个月,已能听懂我们说话。也能说一些简单的大秦话。”
“我也随他学了不少吐蕃语。”
顾莞宁疑心方去,淡淡说道:“免礼平身。”
萨莫谢了恩,站直身体。
“你可有法子解开皇上所中的巫术?”顾莞宁问得直截了当。
萨莫傲然道:“这世上,唯有我能解开萨丽的生死咒。”
生死咒?
顾莞宁眉头微蹙。
沈谨言显然早已问得清楚明白,立刻低声道:“吐蕃国师居心险恶。当日对姐夫下的万人咒中,暗含生死咒。她的心头血既是解开万人咒的药引,又是生死咒之引。她丧命之日,姐夫魂魄离体。这才让齐王世子的残魂有了可乘之机。”
“这也是他们师门的独门秘术。萨丽一死,这世上只有萨莫能解。”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生死
问题果然出在“药引”上。
顾莞宁抿紧唇角,目中燃起怒焰。
萨莫生硬怪异的声音响起:“娘娘放心,我定会为皇上解开生死咒。”
顾莞宁深深呼出胸口浊气,目光定定地落在萨莫丑陋黑瘦的脸孔上:“皇上万金之体,不容有失。单凭你几句话,本宫如何信你?”
“再者,你和吐蕃国师同出一门。她死在本宫手中,你心中岂能没有怨憎?谁知道你是不是另存不轨之心?”
萨莫听了这话,并未动气,也未急着解释什么,扯动脸皮笑了起来。
顾莞宁目光冷凝,毫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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