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不敢胡言乱语啊!卑职戍守定州也有一年,又与北夷人正面兵刃相见!北夷的战马都与中原的良骏不同。那些马儿喝着北境的狼血长大,双目血红——”
军帐被人掀起来,沈孟手握剑鞘,一脸肃杀之气。
郑同脚下一个不稳,跪坐在地上,看着沈孟过来,直往明翰和张先玉身后闪。
“沈侯——你有——”明翰站起来,沈孟仿佛没有看见他二人一般。
眨眼间,手起剑落。
明翰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片s-hi热,双腿一软,跌坐在桌子上。
血珠连成了线,沿着赤霄通体暗红的剑身滑落尘土中,沈孟冷冷道:“定州守将郑同,弃城而逃,扰乱军心,按律当斩。”
“你!”张先玉站起来,指着沈孟,“皇上还未亲自过问,沈侯就将人杀了是怎么回事?看来沈侯对当初皇上让宋将军戴罪立功颇有异议?”
“张内官!”沈孟往前一步。
张先玉虽然嘴上强硬,实则颇有畏惧。
“内官不得参政。”沈孟瞥了他一眼,剑收回剑鞘中。
“沈侯倨傲如此,我身为兵部尚书,必要向皇上回禀此事。宋将军可以戴罪立功,为何郑监军不能?你如此目中无君,擅作主张——”
明翰拍案而起,看着沈孟狠狠道。
“今日之事我自会向皇上请罪。”沈孟头也不回地走出营帐,正面遇上了主将严彪带着一干手下走进来。
“沈副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沈孟虽然知道严彪有些鲁直,却知道他到底不是明翰、张先玉之流,遂道:“定州监军郑同逃到了随州。”
话音未落,严彪已经挑了帘子进到账内:“奶奶的!这胆小怕事的龟孙子在哪里!给老子滚出
来!”
沈孟轻轻一叹。
这性子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鲁直。
“老子砍了——”严彪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先是一怔。
人已经被人杀了?!
真是大快人心!
倒是明翰先反应过来:“严将军来得正好,还烦严将军和我们二人到皇上那里去分说分说,沈副将不由分说便动手杀人,那怕是一个普通的小兵也不能随便处置,更何况是郑同是定州监军。”
“分说什么!换了老子上去也是一刀!你们要是觉得沈副将做得不对,你们自去与皇上说!我不
玩这弯弯绕绕的!这样的人也配做监军?他是逃兵!逃兵就是死罪!”
“这——”明翰的话被噎住。
张先玉放下手中的茶水,站起来冷冷一笑:“皇上自有圣断,明大人,我们一起到皇上跟前,把这边的事情回禀清楚。”
严彪嗤鼻,走出营帐对沈孟道:“我第一次见沈兄,就知道你是个刚直的人!上次你在北境救了我,我感激不尽。换我严某人,上去也是一刀。”
“沈孟多谢严将军。”
“这有什么谢的,你看看这次出征的人,那群文官,有几个会舞枪弄剑?又有几个曾经领兵打仗?都是些银样镴枪头!”
“严将军对战事有何打算?”
沈孟询问之下,愈发觉得虚悬。
严彪虽然鲁直,却对皇上忠心耿耿,几乎皇上说怎么做,他便如何行事。
而此时皇上大多为身边近臣所左右。
以至于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主帐那边有侍卫过来传话。
“皇上有请二位将军。”
该来的总是会来。
沈孟略一思索,跟着侍卫和严彪走进了主帐。
此时主账内已经熙熙攘攘站满了人,郑同的尸身也在账中。
乌压压的一群人,盯着沈孟,神色讶异。
皇上道:“沈卿,你为何阻拦定州监军来见朕?”
沈孟微微蹙眉。
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却也了然。
有人巧舌如簧把事情颠倒黑白地在皇上面前说了一番,他能怎么办呢?
“臣——不曾阻拦郑监军。”
“明大人和张内官二人亲眼见你杀了郑监军,你可有辩驳?”
沈孟低下头,目光在足尖逡巡。
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为人臣者,竟还会有如此无奈地时候。
他想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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