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吗?”
他双手c-h-a在口袋里,似乎比过去更高大英俊些,夏日薄薄的衬衫紧紧贴在他的胸脯,勾勒出轮廓。丁予涵见我神色有异,忍不住开口打断我们:“我们离开上海吧。”
我和朱进望向他。
他脸上满是近乎哀求的神情:“我们这些年来赚了不少钱了,干脆把生意都卖了离开此地,重新开始人生。”
朱进端详着他的脸,我原以为他在仔细考虑着这个提议,谁料他突然开口问丁予涵:“你和毛先生分手了?”
丁予涵听到后如临大敌,身体竟支撑不住朝后踉跄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双唇颤抖:“你……我……你、你怎么知道?”
朱进垂下眼帘,y-in影再次投向他的面孔。我深吸一口气,别过脸不去看他们两个。
“阿平哥,你也知道了么?”
我不响。
朱进的房间里只剩下时钟走动的声音,一秒一秒,逐渐在空气中催生着令人烦躁的气味。我想大约是夏天的热气教人静不下来,便跑去窗边将窗子推开,从玻璃的倒影里我看到丁予涵脸色苍白,身体僵硬,像是瞬间被孤独捆绑住似的动弹不得。他讲:“我和毛先生好聚好散。”
朱进缓缓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那个时候大明喊他爹来照顾我的生意,替我捧捧场,送送花,我原本以为是一件好事情。谁晓得,事情就会往坏的方向发展,越是害怕,越是会来。”他使劲地用手搓了搓脸,双颊瞬间血红,但又迅速地褪色,变回苍白一片的模样。“哥,我嘴上怪你,其实是怪我自己。没有人逼我去卖,是我自己想卖。”
我几乎要喊起来了:“什么卖不卖的?你不过就是爱错了人罢了!”我眼前逐渐浮现丁予涵曾经在舞台上活力四s,he的光景,他每日早起去公司上课练习,每晚唱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朱进曾为了他替曹亚荣做了许多不能端上台面的事情,最后他也依旧没有火成。能不能火,我个人倾向于宿命论,就像丁予涵的演唱事业刚有些气色的时候,偏巧碰上了毛先生。
“大明的遗书我动不动还会拿起来看看。我住在他外婆家里,每天醒来都能想一遍自己有多么下贱。”
毛大明将他名下的房产、投资以及现金全部赠予我们,兄弟的死亡令朱进意外获得他人生第一桶金。准确地说,我们通往向上流动的狭长之路的关键机遇,便是踩在毛大明的尸体之上够到的。最开始我们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财产保管起来,并尝试联系毛先生,再之后,我也忘了是哪一天,出于什么原因,美好的愿望破开了个口子,就如同我内心膨胀的yù_wàng一般越开越大,我们凭借着这一大笔钱财,完成了一次阶级跨越。
“哥,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们走吧。我只想过我原来清净的日子。”丁予涵近乎哀求地望着朱进。
那日在咖啡馆我也如同这样哀求过他,我不知道我那时的脸是什么样的一种神态,但是透过丁予涵,我看见了自己饱受痛苦并沉湎于痛苦的模样。
“你可以走,哥帮你打点。”
“那你呢?”
“我有事情要做。”
我忍不住c-h-a嘴:“你现在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简直就是把生意往火坑里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堆烂摊子。”
“不用收拾。”朱进淡淡开口,“我自始至终做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不就是成为人上人么?你已经……”
“不是。还没完。”
虽然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朱进三缄其口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他此时不惊无喜的神态与那日苦笑着的毛大明格外相似。我想他们两人必定是参透了某个真理,用着必胜的决心孤注一掷地贯彻那个真理,毛大明用了死亡这个方式,我不晓得朱进准备做什么。但是在这一刻我明白,我不能再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远远旁观他的生活,并每夜流连于不切实际的梦中,我要亲自将他的秘密找出来。
分手后的那天起,我将冗事交给老沈打点,只身一人跟踪起了朱进。
我原不知朱进的生活其实很规律。他每日定点去一次公司,一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后便把门关紧,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几个小时内做了什么。我有时候站在他的门口仔细倾听,只能隐约听到些许电脑键盘被敲击的声音,想必他确实是在认真工作。像他这样一个失去了生活追求的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除了机械地工作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做呢?有时候我也体味到这样的一种格格不入感,虽然身处于多彩的世界,但自己的时间不随着世界的时间流转移动,我定格在手机前,机械地刷新着邮件提醒,机械地刷新着发生在周围的新闻,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除了呼吸,我似乎一无是处,明明斑斓又愉悦的往昔就在身后。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我与朱进都吓了一跳。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呢?”
“我……我喊你吃午饭。”
他动了动嘴唇,讲:“我中午约了人,你一起来么?”
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一路跟随坐上他的车。炙热的阳光刺进我的皮肤里,皮座椅和一块烧热的铁板似的,夏天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来了。他开了空调,同时摇下车窗,滚烫的风朝我脸上扑来,我突然意识到朱进竟然换了车。“你什么时候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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