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端。顾世陵弑弟,确实不为人道,可他轻徭薄赋,亦是个爱民之君。那祝圭,见主公被杀,欲报仇,拥立主公之子顾秘为君,是个忠诚之属。一个送来珍贵铁矿,一个愿割城池,君上出兵帮谁,都是能收益的。”
“只是多承闻祝圭此人,性窭小,今他允诺割城,若他拥顾莽之子顾秘为君,则有拥立之功,权力不稳当前,顾秘定会与祝圭商酌,割城一事,未必会兑现诺言。”
“今天下之势,君上亦知。徐赤登相,今天子虽贵为君,实则是莫若蝼蚁。此荆州南阳王李考,已领兵据荆州江夏郡,长沙王李泊,又据荆州南部桂阳与零陵郡。各路王侯模习其二人争地夺权,自称为王为侯,拥兵自重,互相侵伐。益州汉中乃是块好地方,易守难攻,关隘无算,物阜地广,如今生乱,各路王侯将相无不虎视眈眈,若得汉中,凉州则无安宁之日。”
“顾世陵可曾在荆州观风数年,曾救过少君一命。” 说到这里,周老先生又饮了一口茶,冷隽的露出一笑, “萧少侯也因此与他结拜兄弟,两家因此往来莫逆,此次一战,江陵侯肯出兵,祝圭必败无疑。至于顾世陵求助君上,莫不过是江陵上下有薛泊薛考二王包围,爱莫能助,而君上恰好与荆州结了姻亲,吾想,不日荆州修书便要到了。”
曹淮安腹内沉吟,皱眉道:“我竟不知顾氏与萧氏还有这层关系,若萧氏来修书,不出兵则又与萧氏生隙了,这结拜兄弟啊……”
萧安谷的结拜兄弟,便也是萧婵的阿兄,只是这无血无缘的阿兄,让曹淮安心里很不是滋味。
周老先生又道: “萧氏死守父世郡城,百姓敬之,将士服之,现在荆州郡城被二王侯肆意瓜分,唯独江陵如盘石之地,无人敢犯。但江陵亦难以敌四面八方夹攻,江陵侯闻女被掳,君上言举皆露倾慕之意,他大可顺水推舟,尺枉寻直,将女送于君上,以此联盟,可解江陵危乱,但他却想与曹氏再度撕破脸,再而三要回少君。”
“河阳公主可是元帝手中明珠,不也为巩固王室而出嫁匈奴换取和平?江陵侯如此爱女,君上难道不疑?”
曹淮安自然想过这件事,但毫无头绪,“为何江陵侯与先生叙了几句便改了主意?”
周老先生摇摇头,苦笑着未作解释。
萧瑜因妹妹萧后一事,始终对皇室挟恨,今天下大乱而无动于衷,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比谁都心急。
他当年再过荆州之时,还未听说萧瑜的妻子有妊,后脚走,就听说他得了一女,甚觉奇怪。
不过后来见到萧婵,与多年前那张容貌重叠,一切都醒腔了,他衔悔,到荆州呆了一些年头,察萧婵之骨相,想来还是未能避过当年的谶语。
没有萧家,萧婵就是个可怜的人儿,一罪魁祸首,便是他。
周老先生想到从前的事,眼里泛起了泪花,“敢问君上可是对少君有了情意?”
曹淮安愣住,他对她的情意,大抵是在两年前罢。
周老先生从他神情探知一二,笑道:“若少君也待君上有情,那老夫也是作了一回月老。”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曹淮安叹了一声,“等她对我有情,恐是下辈子罢……”
“强扭的瓜不甜,放久了,自然会甜的……”周老先生顿了顿,“只是那事情,终究包不住火……主公若想瞒得久一些,赵氏该除,赵姑娘也留不得了。”
听了此话,曹淮安脸上愠地变了色。
周老先生识趣的揭开话题,道:“先君愚钝,受赏封为河西侯,守凉州治并州,纵有匡扶国家之心,也遭四面八方之嫉,王室之忌,曹氏险些绝香火。君上今娶萧氏为妻,只要少君尚在手中,则免去荆州一忧患,江陵侯正待泊、考二人相伐,从而坐收渔利。幽州不足挂齿,当务之急是护住益州北部,往后从中拿下汉中之地,自然是轻而易举。”
当年恒帝传位太子薛崇,曹雍入京辅佐,为顾命大臣,薛崇成年后娶大司马、左将军徐赤之女,则徐赤一朝变为国相。恩里由来生害,徐相疑萧氏与曹氏有不臣之心,召他父亲入京,摆上了一场鸿门宴。
曹雍幸逃一命,却死于归凉途中,被砍其头颅,其部下无一存活,骑都尉蒋少北不知所踪。凉州兵权则于年仅十八岁曹淮安手中。
不久,曹淮安得知骑都尉蒋少北提父之首献徐相,才知蒋少北本就是匈奴之人,因曹雍喋杀匈奴后嗣,衔恨于心。故舋面变容,吸炭变声,立功夺赏识,一次次在战场抛命,因此获得曹雍的信赖,只为一日能让他引颈受刀。
蒋少北献上曹雍元首,得徐相厚爱,收为螟蛉儿,封豫州许侯,食百户。
蒋少北野心当不只是当个小小的许侯,才两年,便将那豫州紧紧攥在了手中。
曹淮安得知真相,却是冷笑一声,不急着手刃蒋少北,而是先扎稳根本。当时匈奴已退至漠北,匈奴之患转成了羌族之患,羌族见曹雍死,蠢蠢欲动,遂凉州北徼又有一场血雨风腥,将有叛乱之心的羌族,男夫行彘刑或伏锧,若有孩儿则行斮筋刑,女眷或沦奴成妓或烹醢分裂。
春冬交替,日升月降,曹淮安用了整整三年,让天下人闻名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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