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枕澜叹了口气,若是此法行不通,那就只能逼魂沼主人主动现身了。可惜他现在两眼一抹黑,既不知人家的欲求,也没有人家的把柄,威逼利诱全说不到点子上,他便是有条能战群儒的舌头,也架不住巧妇难为无米炊。
顾枕澜一筹莫展,只好戳了戳此间唯一一个能与他说话的活物:“你说,我若是在此超度亡魂,这里怨气一散,它急不急?”
朱鸟摇了摇头:“没有用。这村子里的人早就魂飞魄散了,你要超度什么玩意?”
顾枕澜若有所思:“说的也是。不过,它好不容易逮着几个修士,现在跑了一个最好吃的我,岂不可惜?”
说起这个大红鸟气就不打一出来: “你也知道它是在诱捕食物,你也知道它要的是修士!这鹿家寨方圆五百里,除了天机山哪里还有别的修士?我看这个怪物这么大费周章,说不定就是想引你自投罗网!”
“天下比我容易对付的修士千千万,他这志向可够远大的。”顾枕澜温柔地梳了梳朱鸟头顶幼细的绒毛:“行了,你我修行的哪一天不是在与天挣命呢?你一只邪门歪道的鸟,就别学那些名门正派的人,光会呈口舌之快了。”
大红鸟知道它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顾枕澜了,只好垂头丧气地又钻回了他的衣襟里。它老成地叹了口气,道:“你天天嘲讽别人,可我看你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学的倒是很快。
顾枕澜笑了笑:“那也要看是为谁。”
顾枕澜记得他还是顾恒的时候,天天怕做饭麻烦,怕房租不够,却不怕他那个在圈子里呼风唤雨的师兄;那是为了他的剧本而亲儿子。而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了飞天遁地的大能,于是改怕修炼辛苦,怕阁楼漏风。可他不怕这个据说邪门得前无古人的怪物,不怕在真正的危难之际,给需要他保护的人撑起一线活下去的希望。
鹿家寨宗祠的院子里有块石头,表面打磨得干净平整,顾枕澜便大大咧咧地往那儿一坐,问怀里的朱鸟道:“我说,你生出这么一身毛来,大概得用多长时间?”
朱鸟警惕地看着他:“我们鸟类的毛都是一年换一次,你想干什么?”
顾枕澜神秘地笑了笑:“没什么,这鬼地方太冷了,咱们点点火取暖啊。”
整个村子都雾气蒙蒙的,这魂沼周遭水汽更重,朱鸟疑惑地说道:“点什么火?这地方恐怕连陈年的干柴都潮进木头缝里了,你没法点火取暖,只能冒烟挨呛。”
顾枕澜没说话,却趁着朱鸟喋喋不休之际冷不防从它身上拔下一根毛来。他两跟手指一捻,鸟毛便直直飞到魂沼上空,烧了起来。大红鸟这才吃痛地叫了起来:“你干什么!”
顾枕澜眨了眨眼:“谁说我要烧木头了?你看这漫天的怨气,跟你的三昧真火不是绝配?”
大红鸟看起来很想将“绝配”二字糊他一脸,气急败坏地嚎叫道:“这魂沼羽翼已丰,你以为烧光这一村子的怨气,就能打得过他了?要不我早就烧了天机山的粮仓,把你饿死了!再说,你就算扒光我的毛,这一村子三尺厚的怨气也烧不完——我那个飞升了的朱雀三哥,倒还差不多。”
顾枕澜鄙夷地看了它一眼,悠悠道:“你这脑子虽然只有米粒儿大,可到底也不是没长,说话做事儿能不能偶尔也用用它?我几时说过要烧光这怨气了?我难道看不出你的鸟毛杯水车薪吗?”
被狠狠嘲讽了智商的朱鸟敢怒不敢言,它小声咕哝道:“我可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出我的毛不够,我只知道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变着法子想拔秃我!”
顾枕澜不理它,自顾自地凑近沼泽边缘,一根接一根地拔着大红鸟身上的绒毛——倒是没动它那根硕果仅存的人尾羽。这位鸟爷一边儿上下扑腾着翅膀,一边心惊r_ou_跳地叫道:“你离那魂沼这么近干什么?还想再掉下去一次吗?”
顾枕澜闻言直起腰:“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我只不过是想让这魂沼直观地感受一下,被别人毁掉粮仓的感觉。你不是说那东西护食得很吗?我再多烧一会儿,说不准他自己就沉不住气来见我了。”
然而,让他们两个谁都没想到的是,那魂沼与他的主人竟然特别沉不住气。就在顾枕澜慢悠悠地烧完三根毛,刚刚将第四根燃起的时候,周围忽然y-in风四起,魂沼中疯狂蒸腾起来的水汽,愣是将朱鸟的三昧真火熄灭了。
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大红鸟乍逢天敌,十分没骨气地怪叫了一声,j-i,ng准地钻回了顾枕澜的怀里。顾枕澜单手将掌门剑抽出两指宽,另一只手垂在宽大的袍袖里,结起了一个十分繁复的手印。
y-in风越刮越大,就连粘稠到有些坚硬的沼泽表面,都好像有了一丝波动。顾枕澜身上的大氅在风中猎猎翻飞,犹如一面旗子;骨头缝里似乎有股与生俱来的寒气,正慢慢地钻了出来。
“装神弄鬼!”顾枕澜冷笑一声。看这人藏头露尾,不敢露面,他反倒放下点心来。他慢慢释放出一点神识,朝着四周缓缓探了出去。他的神识波澜不惊地弥散开来,平稳得如同一潭死水。一直到了院墙旁的灌木丛里,才略微抖动了一下。
顾枕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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