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说:“那好吧,我只好再找人了。”
梁宝提出最后一个要求,希望在他找到住处前,让他在门卫室睡几天。
黄毛打着官腔:“这不合适吧门卫是工厂重地,外人怎能住呢你现在身份变了,这么重要的地方,请你住,你不怕担干系现在这社会,乱糟糟的,我这厂子,有不少歹徒盯着它呢。再说,工厂毕竟不完全是我个人的,咱只是承包,万一出个三长两短,人家能让咱吗你还是回家和老头老太太对付几天吧。”
梁宝面红耳赤,声称太乏,要早些歇下。黄毛又问:“啥时离厂”
梁宝说:“明早八点。”
黄毛说:“我是该走了,你还得捆绑行李,收拾一下东西。”
走到门口,黄毛回头说:“明早八点,我来送你,会计会把工资算给你。我再叫厂里汽车给你送行李。”
二三
梁宝失业后露宿街头。
厕所遇恩人,受雇于个体户,
干了不少坑蒙拐骗的坏事
梁得财把儿子行李甩到院里,一边大骂。“你个役出息的混帐”
梁宝站在门里,笑着说:一你是怕咱吃着你。“
老太太把行李拎进屋,一边排着土:“弄埋汰了,可借了的,军被呢,棉花稀松”
梁得财拎着行李,又甩了出去。
梁宝坐在炕上,从桌上抓过一盒大生产烟,抽出一支,慢悠悠点上了。他爹办了喜事后,他很少回来,屋里风格完全变了。从桌上两个红箍看,他爹也干了联防,桌上摆着几瓶中档酒,几听过了期的水果和肉罐头,后者浑浊不清,肉块稀屎般拿不上手。说不准还受了贿呐梁宝这么一寻思,就憋不住笑。
梁得财问:“说吧,你到底想怎么着”
梁宝吓唬他说:“在你这儿对付几天吧,顶多不超过半年。”
梁得财差点昏迷过去。好半天,他才咧开大嘴哭着说:“我作啥孽了,养了这么个混世魔王。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了,还来啃我这把老骨头,我早就叫你吸干了,你看我骨头里有髓,就砸巴砸巴别手软,手软不是我的好儿子”边嚎,边拿眼偷看梁宝,观察他的反应。
老乡太太心疼了,给梁得财捶背,陪他落泪。
梁宝说“看把你吓的,咱就是死了,你也不会这么伤心。”
梁得财说:“那你去死吧。”
梁宝说:“你用八抬大轿请我,咱也不希罕你这儿。看吓的,屎都拉裤里啦。”
说罢走了出去。他听见背后梁得财说,快叫他把行李带上,不带走,他还会回来。老太太违命,梁得财追出来,抱行李追上梁宝说:“带上这,别潮坏身子骨。”
说着行李扔到梁宝脚前。梁宝飞起一脚,把行李踢出挺远,扬长而去。
梁宝白天找工作,一连找了几十家,没人接受。晚上就在公共场所露宿。为了争夺候车室里长椅,他差点被一个外地木匠劈了。木匠一伙十几个人,其中一人拉架时把手伸进梁宝兜里梁宝几百块钱缝在裤衩里,梁宝掐了一把,那人嗷的一声抽回手。梁宝不敢恋战,这一晚就在广场上毛主席巨幅石雕像下对付过去。像上的毛主席穿着三接头皮鞋,梁宝枕在巨大的鞋上。除了一个妓女骚扰他一次外,一夜无事。第二晚睡在立交桥下。距他不远,躺着几个乞丐,白天他们是瘸子瞎子,晚上把化装卸下,一点毛病没有。梁宝还听见他们算帐,说一天进项多少,再讨多少就给老五盖上楼房子。梁宝心里发痒,也想在这一战线上试试身手。早晨醒来后,他在热闹处分别碰上了昨晚的难友,他们分别成了惨不忍睹的重型残疾人,一个个施展法术,军人。知识分子以及别的心肠较软的人纷纷解囊。梁宝想,瞎咱不是这上的虫,碰见熟人多掉价第七天晚上,他从酣睡中被人踹醒。几个胡子扎撒的彪形大汉把他围住,一个家伙嘴里叼着匕首。他们让他把钱交出来,否则捅了他。
梁宝吓出一身冷汗,他一度想把裤权里的钱交出去,又舍不得,就跪着央求他们开恩,说自己是穷光蛋,身无分文,他们不信,梁宝tuō_guāng了上衣,又脱下裤子,他正往下脱裤衩时,一个凶汉喝道:“慢着”梁宝吓得屁滚尿流。那汉子用脚踩了踩脱下的衣裳,几个好汉相视一笑,那个凶汉踢了梁宝一脚,几个人嬉笑着走了。梁宝摸摸缝得牢牢实实的钱,往几个人走的方向磕一个头:“天呐,吓死我啦”
梁宝命运的转折发生在厕所里。当时厕所的格局极别致:两排茅坑对仗工整,中间是一米多宽过道,坑与坑之间没有隔断,人蹲满了,整整齐齐撅着两排雪白的屁股,中间,又排出两行人头,也整整齐齐。梁宝光临时,只剩下尽里头一个坑,他从两行脑袋之间磕磕绊绊入了坑,蹲下后,却怎么也解不出来。旁边的人乒乓作响,淋漓尽致,有的人甚至搞得汗头汗脑。与他并肩的是位老同志,约摸有七十来岁,解得比较费劲,吭吭了几分钟,居然大功告成,他刚一站起,立即过来一位外地民工,身上有股汗馊味。梁宝对面是位雄壮的小伙子,浓眉大眼,毛发极旺,下巴额象猪一样长满了黑毛,他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也毛茸茸的有如猪爪。见他穿戴高级,腕上的表是进口的,梁宝猜测他是个做买卖的。梁宝又去看鞋,却看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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