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本来就小的何嘉彻底说不出话了,直接钻到睡袋深处,连李迟彬的屏幕都没看一眼。
李迟彬还没通关,psp先没电自动关机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一点多了,旁边睡袋里飘出模模糊糊的、浅浅的呼噜声,何嘉已经沉入梦乡了。
李迟彬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掀帘子出去了。
夜色正浓,恍如世外。
李迟彬把运动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小半张脸埋在领口里,像深夜潜出的幼狼,背脊埋伏在深深的深夜,携裹着一怀野风,行走在苍凉莽苍大地上,像连接尘世与星河的神明降生。
山头上已经没有人了。或者说,迷迷糊糊有一个人的剪影。李迟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那个人有点儿像李津止,背脊挺得很直,光是站着就有一种不言的威严与孤独。
“哥?”李迟彬小跑上去,抓住那个人的小臂。
“小迟?”李津止微微一愣,嗓子因在风中吹了许久,一直没开口而呈现一种磁性的沙哑。
“你怎么也没睡?来看星星?”李迟彬觉得李津止不太会像是那种不睡觉跑出来看星星的男人,可想象与现实总有偏差,就像他也想象不到李津止这样的人,会在午后铺满阳光的阳台,用细嘴的喷壶一点点地给他那盆小苍兰和一室花草清洗叶片、喂水施肥一样。
“恩。”李津止也没多说什么,也没问李迟彬为什么不睡觉出来了,两个人默契地噤了声,目光一寸一寸向山下抚摸过去。
远处绵亘着孤独苍凉的山脉,如阒寂的黑夜中潜伏着困兽的脊梁,永远沉寂着守护这一方藏满熠耀星辰的宝藏,来着再神通,也无力偷走一小粒破碎的星子。
山下藏着一条隐蔽的火车轨道,和一丛丛茂密的树,山风粗略地将枝桠修剪成一副浮动的水墨剪影,从远处还能看到火车轨道旁点着的几盏灯,但太远了,灯光如豆。
再望下山去就是城郊,几颗浮动的灯火让人从银河跌入了凡尘,告诉你这里是人间尘网。城郊的人大多早睡,没来得及入眠的人家和等待归客的家人稀稀落落地留了半盏灯,缀在低矮的楼上,比星辰更触手可及,更温暖夺目。
李迟彬先开了口:“很好看,对吧。”
“对。”李津止把手从兜里伸出来,递给李迟彬一颗彩色透明糖纸包裹的果汁糖:“给你了。”
“这算什么。”
“小卖铺买的,觉得你会想要。”
李迟彬露出了个笑:“你怎么知道?”
李迟彬确实喜欢吃这种糖,每次买东西找零一毛两毛的都直接拿糖,有的时候还专门买一把。
“我一直都知道。”李津止没有解释,声音伴随着远处蜿蜒而来的火车,在夜风中呼啸而过。
在深邃的深夜,一颗斑斓明亮的糖果,像极了熠耀星辰的宝藏中的一小粒破碎的星子。
第8章
何嘉觉得李迟彬不对劲。
刚才数学课下课后,老师拖了两分钟的堂,宣布以后晚上放学后有个自愿的数学培优班辅导,突破压轴题类型,想报的下课找数学课代表报名去。
“彬哥,我记得您上次数学就四十七吧?你怎么也报了?”何嘉眼睁睁地看着李迟彬趴在课代表桌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又不要钱,不报的是傻子。”李迟彬白了何嘉一眼:“起来起来,别在我座位上坐着打扰我学习!”
“别介啊,您倒二我就是倒一,咱俩同甘苦从初中到现在,你居然想学习!”
“我其实一直都在学习。”
李迟彬说的没错,他从小到大确实都想好好学习来着,每次作业也都做,但阻挡不住老出错,遇到不会的也去问,但奈何上课总犯困。李迟彬把“作业错题多”和“上课犯困”全部列为不可控因素。
何嘉就不一样了,这位爷随性的很,上课高兴了听两句,偶尔跟老师接个嘴贫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就玩手机画画,但从不睡觉,j-i,ng神倍儿好。
何嘉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这哥们儿没法做了。于是去数学课代表那儿顶着课代表鄙夷的目光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记得你上次数学十九?”李迟彬掀眼皮看了一眼何嘉。
“又不要钱,不报的是傻子。”何嘉重复了一遍李迟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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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培优班因为是全年级一起在大教室上课辅导,所以自己挑座位,何嘉坐在李迟彬旁边自然是听得云里雾里,全然埋头画画。
李迟彬很认真地拿了个笔记本,但是发现自己还没抄完题目呢,老师已经把两道题给讲完了,索性放弃记录,直接听讲课,大概听懂了百分之四十左右,还是迷迷糊糊。
“这儿怎么就垂直了?题目没说啊!”李迟彬还很认真地询问同桌王珉珉。
“老师讲了三种方法,但我这种比较简单,你先建个极坐标系... ...”王珉珉垂着头在纸上引出一串公式。
何嘉偶尔抬头看一眼李迟彬,总觉得李迟彬参加这个培优班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培优班下课是晚上八点,从教室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何嘉跟李迟彬并肩走出来的时候正在聊昨晚游戏职业联赛的战况。
教学楼的灯光只有高三一层还满着,一剪月光弯弯,从深邃的紫色苍穹之上温柔倾覆人间。
李迟彬开口叫了声“哥”何嘉才反应过来白桦树下站着个人。
“李迟彬你吓死我了!”何嘉不好意思说李津止,转而把黑锅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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