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也没想,没想过这么做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什么后果,反正就是一路狂奔到山下,不顾四周光怪陆离的场景,直到在某一处一脚踩空,滑了下去。
两个月后。
近来天气转凉,朱易乘一大早便开车去了趟菜市场,买了几斤羊排回来。
今晚家里有聚餐,来的朋友多,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赵小彤那懒鬼又不肯帮他的忙,他只得请了个厨师回来帮忙,人下午就到。
门铃响的时候朱易乘正在跟赵小彤斗智斗勇。
朱易乘:“我昨天买的香蕉呢?”,他嗅了嗅鼻子,空气中还飘着香蕉的香甜气息,“是不是都被你拿去做面膜了?”
赵小彤满脸的面糊,只露出眼睛跟嘴,她瞥了朱易乘一眼:“瞧你小气那样,我看它们都快被放坏了,就大发慈悲让它们充分发挥了一下自我价值。”
朱易乘咬牙切齿:“你……”他目光扫到桌上还剩下的半碗香蕉面膜,一把捞过碗,“我也让它们充分发挥一下自我价值好了!”
两人为了抢半碗面膜,在沙发旁拽着碗互骂,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赵小彤这时候知道要顾及形象了,用手整理好衣服,踹了朱易乘一脚:“去开门。”
朱易乘:“你怎么不去?”
赵小彤:“你请的厨师,你去。”
这女人,忒不讲道理,早知道当初许愿的时候就不该那么干脆把她救出来,就该让她在副本里多吃吃苦头。
朱易乘愤愤地走出院子,意外地发现,按门铃的不是厨师,是古锋跟古馨。
“来了来了,这位是……”他目光落在站在古锋身旁的长发女人身上。
古锋还没说话,古馨先一把抱住女人的胳膊,奶声奶气地回了句:“这是我妈妈。”
长发女人面上露出带点羞涩的笑意。
“噢——春天这么快就来了啊,嫂子好。”朱易乘笑得意味深长,把人请进屋内,给他们拿了拖鞋。
因为事先说过,家里的东西已经堆积如山,过来吃个饭而已,不用带什么礼品,古锋这一趟便带了自家酿的杨梅酒。
古馨进去后就蹬蹬蹬地跑到赵小彤边上坐着了,明亮的大眼睛藏满了好奇,赵小彤往她健康粉嫩的脸蛋上抹了点面膜。
古锋和赵小彤打了声招呼,顺口问道:“谢柏沅呢?”
朱易乘:“还能在哪儿……”他用手指了指楼上。
古锋动作一顿:“……还没走出来?”
朱易乘复读机上身:“是啊,还没走出来。”
事实上,两个月过去,没走出来的不止谢柏沅一个。
刚出副本的时候朱易乘总是想起方里,天天想日日想,想得多了,半夜就梦见了方里,还是个噩梦。
梦里他们紧挨在一起,背后是万丈深渊,傻逼深渊还会说话,说:我饿了,你们之中必须有个人跳下来填饱我的肚子我才肯放人。
朱易乘翻个白眼,心说傻子才跳下去,这不是找死么。
然后啊方里那个傻子就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朱易乘是哭醒的,抱着s-hi了半边的枕头后悔不已。
为什么当初他没能早点意识到轮回的意义,没早点发现那个狗屁天葬的秘密。
更后悔的是,当时他没能拉住方里,眼睁睁看着他冲了下去,怎么追也追不上。
曾经他上车时最初的心愿是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像家里几位姐姐一样厉害。
真正到了能许愿那会儿,他只想把那个跑下山消失不见的傻子换回来。
当时谢柏沅还能保持理性,谢柏沅对他说,方里就交给他,朱易乘负责去换古锋跟赵小彤他们。
他这边出奇地顺利,列车很是大方,对待从一号车厢里走出来的人,提的要求都尽量满足了。
朱易乘焦急地等待着,然而直到谢柏沅出来,看到谢柏沅的脸色,他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事情完了。
接待他们的是一直充当检票员的维特。
维特已经换上了新的面具,完全看不出之前面具被打碎的狼狈,那次的暴乱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钢筋铁皮的怪兽被小猫挠了一爪子,列车上的秩序一如往常。
谢柏沅的第一个愿望是让方里回来,他很明确地相信方里没有死,只是代替他们被困在了轮回的怪圈当中。
然而维特告诉他:“你可以许别的心愿,你可以让任何人回来,唯独他不行。”
无论谢柏沅如何坚持,维特连个解释都不给,给的答复永远只有“不行”二字。
谢柏沅像一只被困在囚牢里的困兽,抬起头时,眼里闪过名为疯狂的情绪。
这一瞬间,他有十分强烈的冲动,他想要毁掉这辆列车,无论用什么方法——他在车上待了这么久,对列车的弱点和漏洞了如指掌,真有这种想法的话,什么时候付诸行动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维特像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他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个人情绪毁掉别人的希望。”
谢柏沅看着他没有说话。
维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人若有所求,就必定要有所付出。你知道你想毁掉的东西,是多少人实现心愿的唯一途径吗?”
在这辆列车上,确实有许多亡命之徒,但像古锋当初那样走到绝境,完全看不到希望的也大有人在。
他们心中所追求的,可能是家里得了绝症的亲人的生命,也可能是自己的性命。
这些放在现实中都是十分渺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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