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桢用最后一点力气按住了季恒的手,他抵着季恒的眉心浅浅笑开,这是他最惯用的招式,往日的季恒对他的笑一点没有抵抗力,无论怎么样都会束手就擒。
然而此时此刻,他这一招显然没什么用处,季恒挣开他的手臂将他彻底揽入怀中,他象征x_i,ng的推搡了最后一下,紧接着就因为扯到左臂而彻底没了力气。
季恒后来永远没有忘记这个场景,他用发抖的双手解开了谢桢褴褛的衣襟,入眼就是大片的淤青和血痕,白玉似的皮r_ou_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谢桢的左手小臂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垂在身侧,从手肘到掌心尽是血r_ou_模糊,肘弯甚至被磨出了森森的白骨。
谢桢的伤势惨烈的不现实,季恒呆滞的沉默了片刻,他甚至以为自己身处在一个噩梦里,他不相信他清俊翩然的先生会变成这幅遍体鳞伤的模样,直到他呆呆傻傻的伸手去摸了摸谢桢的左手,s-hi润的血r_ou_沾了他满手血污。
季澜猛地打了个寒噤,他笨拙又小心的替谢桢系好了衣襟,手指徒劳的顺着褶皱的衣领抚了又抚,他反复吻上谢桢的眉心,沾了血水的手指一遍遍顺开男人凌乱的发丝。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先生,先生我不走,我陪着你,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陪着你,先生,先生。”
季恒没有太过激烈的情绪,他只是小声呢喃着这些字句,然后拥着谢桢躲去岩洞里最角落的地方,黑暗将他们的身形尽数吞噬,季恒像以往一样将谢桢护在怀中,只是没敢用发抖的指尖去圈牢他的腰肢。
尖锐的山石静静的躺在季恒手边,他不会再放开谢桢了,倘若真的是浩气追兵,谢桢落去他们手里可能都撑不到叶云景去商谈议和的时候。
这是他最后一次违背谢桢的意愿,他决心以r_ou_身做谢桢最后一道屏障,无论外面杀进来多少人,他都会让他们有去无回。
季恒的怀抱很暖,谢桢意识模糊的靠在他怀里,他知道季恒没听他的话,也知道他们很可能会一起死在这。
他到底是拖累了小他十余岁的孩子,他拉着一个干净单纯的少年进入泥潭,而今又要牵着他一并去往y-in曹地府。
谢桢倏地抬头再次吻上了季恒的唇,他没有责骂他不够听话,也没有怪他糟践父母给予的x_i,ng命,他不想再那样苛责他年轻的将军了,季恒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从始至终,季恒做得都足够优秀。
他本就是个机关算尽的恶人,在他点头允许季恒待在他身侧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将季恒毁了,他与一个少年人纠缠至今,恬不知耻,放荡妄为,他并没有什么再充当好人的资格,也无需对季恒摆出那副虚情假意的高尚面孔。
他想要季恒陪着,无论生死,他都贪心的想要季恒陪着他,他顶开季恒的齿关将自己口中的血腥味带过去,他应该做的是对着季恒这份真心痛哭流涕。
在扬州城里初遇的那个少年终究是初心未改,季恒愿意陪着他共赴黄泉,他再说半个拒绝的字词都是侮辱季恒这份心意。
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拥抱接吻,完全不知道外头穿林打叶的声响早已被短暂的惨叫声所取代。
叶云景扛着滴血的重剑爬上岩洞,他找了谢桢一天一夜,明黄的衣衫被雨水浇透,缀着金丝纹路的长靴满是泥泞,至于轻重两柄神兵利器,则占满了浩气追兵的血r_ou_,他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原本就暗红的眼眸仅此一遭几乎同恶鬼一模一样。
然而等他斩杀追兵攀进岩洞,第一眼看见的正巧是这幅场景,用来杵地的重剑在他手里打了个踉跄,叶云景脑门青筋绷起,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当真想把季恒这只狗崽子剁碎了扔进深山里。
第18章
雨后的山路泥泞不堪,叶云景抱着谢桢一步步往山下走,赭色的碎石随着他的步伐速速滚落,他将从不离身的兵器交于手下亲随,两手自始至终都稳稳托着谢桢淤血遍布的腰背。
他曾这样抱着谢桢走过很长的路,那是他们刚入恶人谷的时候,江湖上有蛊师留下的余孽要他们血债血偿,恶人谷中有上位者要将他们两个往上爬的两个小蚂蚁踩死在脚下,
他带着谢桢如履薄冰,苦苦挣扎,整日殚j-i,ng竭虑计算着能立下军功打入高层的最快途径,还要警觉地提防着战场上来自同袍的偷袭。
那是他们最艰辛的一段日子,谢桢经脉的先天缺陷不可弥补,每次战后都要睡上很久才能恢复,他不放心把谢桢单独留在军营休息,所以无论走到哪儿他总是会将谢桢抱在怀里。
他们在吃人的泥潭里混迹数年,他抱着谢桢走过无数个死伤遍地的战场,他怀里的谢桢永远是几近完好的,最严重伤势不过是刀刃擦过上臂所致的一道口子。
那道伤口窄长且不及骨,后来他看着谢桢换了两次药,直至伤口愈合到连疤痕都消失不见,而伤了谢桢的那个人当场就在他的重剑之下被生生斩成两段。
叶云景突然觉出莫大的不甘,他抱着伤痕累累的谢桢穿过山林,每走一步他都能听到谢桢低哑痛苦的喘息,从谭征到季恒,他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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