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让我去死!你们才有病!凭什么不让我去死?”
随着这一声女人高声的尖叫,一个搪瓷缸子被摔出了病房,在走廊里一阵翻滚,最后滚到了陆阑秋的脚下。
这谁家的,生病还这么有活力?
陆阑秋默默把那个搪瓷缸子捡了起来,多半那些易碎的玻璃陶瓷制品也被摔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这么几样耐摔的。
陆阑秋小心翼翼地把那扇门推开,迎面差点跟人撞上,定睛一看,不是方麒又是谁?
方麒见了他显然也愣住了,陆阑秋注意到方麒今天才处理好的脸上又多了几处伤痕,最严重的是额角那一处伤口,似乎是被什么钝物击打,还在缓缓地渗出血来。
不会吧……
陆阑秋默默地低头,望向自己手中的搪瓷缸子,表面还算完整,似乎有几处凹进去了,看样子已经是一个久经摔打的缸子。
他抬头再次望向方麒,少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容器,转身走回去,撂下一句:“进来时顺便把门给带上。”
陆阑秋只好转身把门关上。
这是一间极普通的三人间病房,外面两张床空着,只有靠近窗户的一张床上半卧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那女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整个人显露出疲惫的病态,一头长发干枯黯淡,没有生气地垂在脸颊边上。
她已经不年轻了,大约是常年的病痛已经磨灭掉了她对生活全部的信心和热情,但是陆阑秋还是能从她的眉目中看出她曾经应该有的娇美。
那女人看了陆阑秋一眼,似乎并不在意,只盯着方麒怒道:“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知道我已经没救了为什么不放我回去?你很有钱吗方麒?”
方麒不说话,只默默地将刚刚扔出去的搪瓷缸子放回床头柜上,扭头对那女人道:“你闹够了就吃饭吧。”
说着从旁边的保温饭盒里盛饭。
“谁跟你闹了?我说了我不活了你听不懂是吗?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你这个废物,医不好我也不让我死,我生你有什么用?”
女人歇斯底里地吼着,动作有些过大,把她蓝白条纹病服的领口挣脱开了,显露出半个胸脯,那里被厚厚的纱布缠绕着,隐隐有血迹渗出来,那个本应该有弧度的地方凹陷着,像一块畸形的地皮。
陆阑秋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一定是走错了房间。
方麒拿着饭的手攥紧了食盒边缘,明显少年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怒火。
“饭给你放在这里了,你可以不吃,反正营养液一瓶不过几百块,你要输也行。”少年说完,一把拉着愣在一边的陆阑秋往外面走。
陆阑秋没有说话,只能跟着少年一起往外面走,关门之前他隐约看见女人捂着自己的脸痛哭起来。
陆阑秋决定还是走的时候再打招呼比较好。
“你看到了,这就是我不愿被人知道的真相,满意了吗?”方麒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看着陆阑秋,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陆阑秋不回答,看着方麒的额角,那里刚刚被打破的地方还在缓缓地留着血,陆阑秋从身上摸出一包医用纱布来给方麒覆上。
这还是他临走时去学校医务室要的。
伤口被碰到的时候,少年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被陆阑秋毫不留情一把抓了回来,那双凤眼难得犀利地看着他,少年顿时老实了,乖乖任陆阑秋处理伤口。
“按理说应该先用酒j-i,ng消毒再给你包扎,先给你覆着预防二次感染,等一会自己去找医生要点碘伏消毒。”
少年低着头,没答话,看着陆阑秋认真吩咐他的样子。
“陆阑秋。”
“嗯?”
“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医生。”
陆阑秋心头一动,仰头看方麒:“现在连文理科都还没分班,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学医了?”
方麒耸耸肩:“不知道,刚刚那一刻不知道怎么地,脑海中浮现出你穿着白大褂一脸冷漠训人的样子。”
陆阑秋没有说话,忙完手上的活计才看着方麒,脸色严峻不少:
“r-u腺癌?”
方麒听了,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做了几次手术了?”
方麒苦笑一声:“三次了,每次都复发了。她原本还挺积极,后来这两次她也不想管了,吵着闹着不想医了,用着药食欲也不好,就先转到这家医院先调养,等着情况好了再做第四次手术。”
陆阑秋没有说话,只怕方麒母亲的r-u腺癌,已经扩散了,下一步很有可能出现全身转移。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道:“她……似乎j-i,ng神状态也不是很稳定。”
方麒看了一眼病房,冷笑一声:“时好时坏吧,第二次手术复发之后就这样了,j-i,ng神科的过来会诊说是有轻度抑郁,她好的时候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一犯病就摔东西打人。”
“那昨天晚上……”
“大约是我昨晚上没过来陪床,她大半夜把整个楼道的灯全部点亮,病人家属劝了一句她就开始摔东西,医院没办法了才给我打了电话。”方麒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我来了就开始破口大骂,最后没办法,打了半只安定才睡了。”说着就靠在了椅子上。
陆阑秋发现方麒的眼下一圈青黑的眼圈,看样子他也跟着熬了一晚上。
他曾经见过不少被病痛折磨的病人和家属,疾病就像是一场持久而惨烈的战争,常常还没等到战争结束,就已经有人率先认输。
最让人绝望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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