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婴有点担心。
这些日子下来,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淡漠,反正无论她怎样放肆,他也从没有真的将她赶走,所以她决定把他看成一只纸老虎。
“想咳就咳吧,这里只有我,没人会笑你总是病怏怏的。”一边打趣地说,她一边轻柔地伸手拍抚他的后背。今天赵管家没有来,但是在出发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照顾好二少。
“我有点晕车。”
拍在后背的那只手让他胸口翻闷得更厉害,越瑄闷声说,他蹙眉,紧闭住嘴唇,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原来是晕车,不是咳嗽啊,她的手顿住,尴尬地收回来。
“像你这样常年坐车的人,居然还会晕车,”她瞟了他一眼,从车内的冰箱里取出一只橙子,麻利地切开,削出一小块橙瓣叉给他,“含住它,不要咽下去,橙子的清香可以让你舒服些。”
看他终于慢慢张开嘴,含住那瓣橙子,她满意地笑了笑,又打开与前面司机的隔音板,喊:
“司机先生,麻烦你开慢一点。”
可是——
车速并没有慢下来,反而却更快了,在道路上慌乱地划出几个弯弧!
“司机先生!”
叶婴大惊,颠簸中紧紧拉住车内的把手。
“二少,刹车……刹车好像出问题了!”司机慌乱惊恐地从驾驶位回头,满头大汗,面色惨白,“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
“轰——!”
在黑色宾利重重撞上栏杆,从道路上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慢得如同电影中的定格,满世界都是刺目的白光!
然后是黑暗。
深深的深深的黑暗……
黑暗得没有尽头……
窗户被木条封得严严实实,空气中有腐败的恶臭,瑟缩在墙角,小小的她不敢哭,不敢挣扎……
“啪——!”
有重物狠狠砸上她的脑袋,腥气的液体顺着她的面颊流淌而下,小小的她痛得想要呕吐,拼命瑟缩在冰冷的墙壁角落,直到屋里再没有东西可以砸她打她,她又被揪扯出来,被愤怒痛恨的手指用力地掐!
“……夜婴!”
“……你是夜婴!你是被诅咒的孩子!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恶毒的!你会带来灾难!你会带来毁灭!你为什么不去死——!”
眩晕的漆黑,没有丝毫光亮,黑得如同在梦魇般的深潭,那疯狂得如暴雨般掐在她身上的手指,令小小的她痛得终于哭出来,而那加诸于她身上的恨意顿时更加疯狂!
“……你去死!”
“……夜婴,你去死!”
如同无休止的暴雨,怒骂、殴打伴随着疯狂的笑声……那是一个黑暗的房间,有y-in冷的霉味……几道阳光从窗户上凌乱钉死的木板缝隙漏进来,满屋灰尘在狂乱地旋转……
她以为她逃出去了……
可是……
那样的黑暗……那样的疼痛……原来那竟是她的一场梦……她没有长大……她还是一个小孩子……还是蜷缩在那个黑暗房间里哪怕再疼也不敢再哭的小孩子……
夜婴,你去死!
你去死——!
灰尘在光线中疯狂地旋转。
越来越亮。
越来越亮,亮得她的眼睛开始痛起来!
“……”
眩晕的光线中,有一张脸孔放大在她眼前,过了一会儿她才勉强看出来,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护士。眼球艰难地转了转,看清楚这是一间病房,发生了什么?她脑中急速地回忆,如录影带快进般停在黑色宾利飞出道路的那一刻。
原来她还没有死……
感谢上天。
叶婴缓缓闭上眼睛。
三个月后。
夏日的上午,水晶般透明的巨大落地窗,阳光洒照在窗外绿色的爬藤叶子上,无数闪耀明亮的光点,一丛丛怒放盛开的粉色蔷薇花,清新甜蜜,美丽动人,仿佛灿烂的花海。
空气中似乎浮动着花香。
只是隔了一整面玻璃墙的距离,阳光灿烂的美好生活如同触手可及。
将目光从那片蔷薇花海收回来。
叶婴低下头,用手中沾了水的纱布,轻轻擦拭那双苍白干涸的唇片。她用最轻柔的力量,一点点去沾s-hi越瑄的唇片,在微起的干裂处,她用濡s-hi的纱布反复地去s-hi润。
已经三个月了。
就像是一场噩梦。
在那场车祸中,她只是尾椎骨折,右脚脚骨骨折,轻微的脑震荡,还有一些皮外伤。医生告诉她,在这场严重的车祸里,她只受这么轻微的伤简直是奇迹。
后来她知道,司机当场就死亡了。
而越瑄……
用手中的s-hi润一点点浸s-hi那苍白的双唇,叶婴默默望着病床上的越瑄,心中五味杂陈。
她一度以为他会死去。
车祸中,他的脾脏、肺部和胃部都受到重创,再加上他原本就体弱多病,又有哮喘,入院后他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四次手术,被宣布病危,抢救了七八回。
而且,他胸椎骨折。
她私下拦住医生,得知就算是越瑄能被救活一条命,也很难逃脱瘫痪的结果。
“咳,咳……”
沙哑的咳嗽声压抑地响起,叶婴连忙凝神望去,见越瑄的睫毛在苍白消瘦的面容上颤了颤,他望向天花板,眉心微微皱着,眼底仿佛有些痛意,眼珠却是淡漠的。
“是又痛了吗?”
她有些心惊地问。
一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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