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骧咧了咧唇角,瞄着长孙煜的马腿s,he出一箭,箭矢破空的声音不小,可惜长孙煜是听不到的。
陷坑下沉,机关上浮,烟尘四起,机括激活,平坦无阻的道路在燕楚人撤离半途的时候彻底变了模样。
森然的冷光列阵排布,一步之差,生死之隔,燕楚人马从中一分为二,长孙煜舍了爱马跌落在地,一路连滚带爬的才勉强躲避到尚且平坦的地面上。
不过他不会有惊魂未定的时间了,因为他所趴伏的地面正隐隐颤动,新一轮机括的激活声响转眼就接踵而来。
谢濯布下的机关不做阻挡之用,只为剿杀。
越州城从一开始就是一座陷阱,它将吞没贪婪的燕楚兵将,将他们统统碾成血泥。
软弱退守的辰梁人不再退了,不听调遣的戎羌人也开始在各个街口巷道汇集,加入到守军的行列,而伪装成无辜百姓的暗卫则纷纷从袖中抽出了藏匿的兵器,狠狠刺进了燕楚人的胸口。
第二道破空的赤烟来自封堵城门的狄骢,卫凌在暗道前以长剑架住枪尖俯身一撑,借着身形轻灵直接腾出左手抽出了脚边尸体上的长刀。
血光在寒光一闪之后喷薄而出,他撇下刀柄起身站定,持着长枪的燕楚士兵抽搐着倒去他脚边,竭力捂住自己被刀刃割透的咽喉。
“谢濯!城门动手了,你算好时辰!”
“放心,戎羌王撑得住。”
“——谁他妈管他啊!”
卫凌长剑一顿,顿时一口浊气卡在胸口上不来。
暗道狭窄只容一人通行,谢濯现下在里头卯足力气转着最后一截绞索,他再想冲进去打人也得忍着。
谢濯好的不学,专学些嘴碎的毛病,他俨然是不把卫凌气到动手不算完,铁质的拒马破土而出,震了他一身尘土,他笨手笨脚的钻出暗道躲到卫凌背后,嘴里还不忘嘟囔一句戎羌王爷也撑得住。
“……”
骂了显得更心虚,不骂又憋气。
卫凌恶狠狠的挑起脚边长枪将眼前敌人捅个对穿,下手比行伍多年的老兵还狠。
城中机关复杂,他护送谢濯四处折腾,又得提防敌军又得提防四体不勤的谢濯左脚绊右脚,一路上神经紧绷得厉害,故而嘴上战斗力下降,只能单方面被谢濯气得跳脚。
“还c,ao心那俩玩意呢,你就不担心你家……”
新一轮机关奏效,守军能得到片刻喘息,卫凌一边蹭去面上飞ji-an的血水,一边臭着脸色转过头去,他本想和往常一样骂骂咧咧的甩给谢濯一个白眼,但他没能成功。
——谢濯呕了血。
鲜红的血水染脏了青衣软甲,此刻正自着谢濯唇边落去地上坠落ji-an开,既安静又刺目。
“你家俩都没事,我家那个更没事。”
同他一样扶膝喘息的谢濯挑了挑眉梢,神情还有点欠揍,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你……”
骤然炸裂的响声撕开了云层,那是来自城外燕楚大营的方向,卫凌浑身一颤,竟不知是应该先去看看天边的信号颜色,还是应该先查看谢濯的情况。
“不用看了,是黑的。”
特制的烟火如同惊雷,直蹿天际,显出腾绕虬龙,它浮在半空冲着燕楚营盘露出锋利爪牙,似是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谢濯连头也没抬,只扯来卫凌衣袖擦了擦手,他仿佛是早就经历过这个时刻一样,染着血的唇面一开一合,虽是虚弱不堪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
“我都说了,我家那个没问题……看吧,阿祈得手了,这场仗,是我们赢了。”
第29章
萧祈在很久以前就想象过这一天,想象自己亲手击溃燕楚大军的场面。
他在燕楚为质近十年,身侧没有心腹护佑,背后没有母国支撑,燕楚贵胄之中虽不说人人都对他肆意折辱,但至少没有一人正眼看他。
他曾拿着不开刃的兵器给宫中的皇子世子做陪练,也曾赤手空拳的在围猎场里和猛兽一起奔逃,至于被围堵痛打、断水断食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自小吃苦,知道卧薪尝胆的道理,可狄骧终究是被母亲和兄长宠爱过的,起初根本受不得委屈,他们在一个屋檐下苟且偷生,他除了要保全自己,还要按住动不动就两眼血红要跟人拼命的狄骧,直到几个月之后狄骧大哭一场认了命,他们才勉强相扶相携。
萧祈记得自己当初和狄骧贸然穿越途没林的时候,他知道这个林子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进去了。
他不愿把自己的性命便宜送给燕楚人,他相信自己心中的仇恨够深,他是要将燕楚屠国灭祖的,他绝不会抱憾死在这种地方。
而事实的确如此,他得上天眷顾,死里逃生,重回辰梁掌控朝局,在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他的私仇变成了国恨。
萧祈从不觉得自己命差,他有褚钊和荀远道这种忠臣良将辅佐,有净尘和卫凌这般隐士好手相帮,更有一个为他铺就一切的谢濯。
两年时间不足以让一个国家彻底由弱转强,但却足够让一个年轻的君主崭露锋芒。
守着越州城门的狄骢在谢濯的授意之下放了水,燕楚的领兵主将长孙翎是国中太子,他与长孙煜自幼相伴,日后他为王长孙煜为相已是燕楚国中人人默认的事情。
行军打仗,总是权衡利弊,狄骢若正八经的镇守城门,长孙煜连突围的机会都没有,长孙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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