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唇角的笑容由甜转涩,轻叹了口气。
没想到她和木枕溪的重逢的开始竟然这样的,木枕溪比她想象得还要坚决。木枕溪报给她的地址是假的,要不是这次失忆,她可能连接近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重逢找到了,接下来是……
肖瑾指节轻轻地叩着桌面,决定再去找一次撮合她和木枕溪相亲的“媒人”黄姣。
黄姣得上班,约在了下班后。
肖瑾给木枕溪去了条消息:【杨思恬请我吃饭,我出去了】
木枕溪是不会找杨思恬确认的,这点肖瑾可以肯定。
兜里的手机滴了一声,木枕溪掏出来看了一眼,回了一句:【好的】
病床上躺着的少年瞄她一眼,说:“木姐,有事你就去忙吧,不用管我。”少年样貌非常青涩,大概只有十七八岁,旁边凳子上放着的还有他的校服。
木枕溪睨着他,拉了把椅子在他病床前坐下:“我不管你,那这电话是谁打给我的?”
“医院打的。”少年心虚地别开眼。
木枕溪从刚买的那堆水果里挑了个苹果,熟练地用水果刀削着皮,数落他说:“出息了?长能耐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好好学习,不要打架,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少年说:“我听你话了的,没打架,但人家要堵我,我是翻墙的时候不小心把腿给摔断了的。”
木枕溪挑眉:“真的?”
少年看着她的眼睛,说:“真的,千真万确,我保证!”
木枕溪神色稍缓,说:“他们为什么堵你?”
少年回答说:“也没为啥,就是我以前不是挺混的么,和三中那帮子人不对付,现在我虽然不混了,但他们看我不爽,就想堵了我揍一顿。”
木枕溪若有所思。
少年心里慌了,伸出一只手,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木姐,我真没骗你,你救了我奶奶,你就是我救命恩人,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真的有好好学习,上回考试排名都进步了十多名,全年级的,你相信我能考上大学的,等我挣了钱,我给你买一整套的那什么什么香水。”
木枕溪笑着摸了摸少年柔软乌黑的短发:“行,我等你的香水。”
这个少年姓彭,叫彭永超,是木枕溪两年前偶然认识的。那年她有个朋友要动手术,家人都在外地赶不过来,她就来医院照看对方两天,深夜碰到当时还只有十五六岁的彭永超,穿着校服,一个人在医院走廊里,背抵着墙,牙齿死死咬着胳膊,无声痛哭。
她投过去眼神,她身边的护士都认识那个孩子了,说挺可怜的,家里大人都去了,就留下祖孙两个,他奶奶心脏出了问题,要做心脏搭桥手术,这小孩儿四处筹钱,但他一个半大小子,上哪儿弄得到钱,光住院就是一大笔费用,眼看着他奶奶因为没钱快不行了,马上就要回家等死,彭永超不敢在老人面前表露,晚上一个人躲在病房外面偷偷哭。
护士说着叹了口气。
木枕溪神思恍惚,好像看到了高三那年因为无力承担高昂的化疗费用,无数次在医院痛哭的自己,鬼使神差地朝彭永超走了过去。
她出了彭永超奶奶的手术费,并且担负了彭永超的学费生活费,尽管这笔钱对当年的她来说并不算少,但彭永超的奶奶顺利活了下来,成了她最大的慰藉。
彭永超后来跟她说,那天晚上他觉得木枕溪就像是天神下凡,来救他的,还说他有想过去抢劫,怎么也要把钱给凑出来,被木枕溪敲了一个爆栗。彭永超弹了起来,大叫着我还没说完呢,我抢劫我奶奶不会开心的,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木枕溪接着敲了他一个爆栗:还不赶紧做试卷,要不要考大学了?
彭永超知恩图报,很尊敬她,非常听话。他本来是个小混混儿,学习成绩不太好,高中上了个比较乱的学校,就更加无法无天了,后来洗心革面,奋发图强,现在俨然是班里的尖子生了,这样下去,考个大学不成问题。
木枕溪看着少年淳朴青涩的脸庞,心想:如果她外婆不是在她尚未长出羽翼的时候重病,而是在十年后的今天,哪怕再往后挪几年,等到她再长大一点。她就不会那么无力,不会终日以泪洗面,听不进任何善意的劝告,不会因为心理压力太大和肖瑾频频爆发争吵,最后闹得不可开交,惨淡分手。或许她会痛苦,会不舍,但最终会平静地接受这个外婆也会离开的现实,永远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怀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肖瑾的不辞而别绑在一起,成了她心里不敢去揭开的一道日渐腐烂的伤疤,碰一下便撕心裂肺。
可人生没有如果,那件事就是发生在了十八岁的时候,再让她回到那个十八岁,她一样没办法理智地面对。
大抵是造化弄人吧。
彭永超看她眼圈微红,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出来,随时准备着,却见木枕溪眨了下眼,慢慢地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神情。
木枕溪看了看他的腿,问:“医生怎么说?”
彭永超说:“得住一段院,但他说我年轻,身体底子好,恢复起来也会很快。”
木枕溪问:“你奶奶呢?”
彭永超说:“我奶奶还不知道这事儿,木姐……”少年请求她,“你能不能帮我瞒着点她,我怕她担心。”
木枕溪叹了口气,说:“我尽量。”
木枕溪提起放在床尾的包,说:“我去给你再交笔住院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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