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接电话,请等十分钟。
杨麟愣了愣,吐了口烟,发短信质问。
-为什么?
-临时有点事。
-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喜欢。
“c,ao!什么奇葩!”
杨麟盯着这几条短信看了一会儿,关上手机。
不觉间,手中的烟已经燃尽,他把烟在地上摁灭。
八月底,秋老虎还在不遗余力地作着最后的妖。杨麟眯着眼打量这个叫做玉阳的小县城。
脏,还破。
这是杨麟的第一感觉。
坑洼不平的街道,常年浸在煤渍中、脏兮兮的矮破砖楼,私搭乱建的棚子,透着浓浓的城乡结合部气息穿衣打扮的行人。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产煤大省东部山区,普通小县城的前世今生。
其实,杨麟并不怕苦,他大学时经常和舍友背包旅行,住最破的青年旅馆,吃最糙的食物,风餐露宿也是常有的事,他不觉得苦,只感觉到挣开枷锁、自由自在的畅快。
不过,他这次到玉阳县,不是来旅游的,是来教书的。
确切的说,是来支教的。
支教的初衷并不高尚,无非是遵从父亲的意愿,到偏远山区教两年书,回去走支教保研。这也是骨灰级学渣杨麟,成为一名硕士生,唯一的途径。
他要去支教的学校,也不在玉阳县城,而是东边大山里的玉河小学。
来之前,杨麟上网查过资料,也翻过许多支教日记感悟之类的博文,没网络、不通自来水,冬冷夏热,住宿条件差,以及能把正常人逼疯的无聊,最后的最后,都会落入返城后,灵魂得到洗涤和升华的俗套结局。
杨麟关上网页,默默地点了根烟。没什么喜悲,只觉得新奇,对一种未知的、全然不同于当前生活的期待和好奇。
杨麟无聊地打个哈欠,又抽出一根烟,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刚要点着,眼前光线暗了暗,杨麟抬眼,扫了一眼两米外,你推我我推你,带着羞涩偷瞄他的女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请问,你是那个……”
“不是。”
杨麟别开脸,拎起背包就要走。
“哎哎,别走啊,你是杨麟吧?是吧?”
那两个姑娘瞬间陷入邂逅偶像的狂喜里,见他要走,也顾不上矜持了,直接上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杨麟杨麟,我超喜欢你的!那天的决赛我们都看了,那个冠军,长得……跳得比你差远了,肯定是个关系户,也许名次都是节目组内定好的,你……你千万别太难过啊,我们都是你的粉丝后援团,在我们心里你就是冠军,真的,永远都是,我们永远都支持你的!”
粉丝妹子红着脸,信誓旦旦地安慰着其实并不难过的爱豆。
“谢谢!”
杨麟四十五度角仰望苍天,有点无奈,没想到在这个十八线小县城还能被认出来,他有点后悔参加那档街舞综艺了,被她抓着的手臂像缠上了一条s-hi腻腻的蛇,难受的很,甩开又似乎不太礼貌。
正烦躁着,身后十分合时宜地响起了“啪”的一声耳刮子,清脆无比。
“贱b臭□□,玉阳谁不知道你s_ao,装他妈什么清纯,信不信老子待会儿干死你!”
杨麟回过头,那个自称老子的,是个细胳膊细腿的麻杆少年,正骂骂咧咧,把一化着迷醉烟熏妆的女孩往宾馆里拖,后边还跟着个杀马特帮凶。
杨麟一喜,心里给麻杆少年默哀了一秒钟,然后“气愤”地甩开粉丝妹子,一把捞起麻杆少年拽着烟熏妆的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后掰扭。
“打女人啊,是这只手么?”杨麟把最后一口烟吸完,扔到地上踩灭。
“你他妈谁啊,啊啊,c,ao,疼,疼……”麻杆少年痛的嗷嗷直叫,就差跪地求饶了。
身后咔嚓咔嚓几声,杨麟不用猜也知道,是他的妹子粉丝团在拍照。
“c,ao,她爸来了!”一旁的杀马特忽然喊了一嗓子,眼睛直盯着车站入口方向。
杨麟居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紧张和惧怕,不由地放松了力道,顺着杀马特的眼神瞧过去。
这烟熏妆虽然已经瞧不出本来面目了,但杨麟还是从她中二的眼神里分辨出,这姑娘最多不超过十五岁,再结合这里人的衣着气质,一个年纪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穿着灰衣黑裤,相貌普通,气质呆板的中年男子的形象在脑中成型。
杨麟的确是按照这个形象,搜寻杀马特口中的“她爸”的。
然而,未果。
出站的人不少,进站的却只有一个,杨麟看过去就移不开眼了。
那人背着光,橙黄的落日余晖勾勒出他的轮廓,腿很长,肩很宽,腰很窄,寸头,小脸,
看不清五官。
不过,杨麟也没完全猜错,至少“她爸”确实穿着灰短袖黑裤子,左胸口袋上似乎还绣着字,鲜红鲜红的非常扎眼。
“她爸”迈着长腿走过来,这身土得掉渣的衣服,竟被他穿出了复古时装的感觉,有点野性,却不张扬。
“不是说补课么,在这干什么?” 长腿男在烟熏妆面前停下。
“你管得着么。”烟熏妆斜了他一眼,抽出根烟点上,“真当自己是我爸了?”
长腿男没理会她话里的刺,把烟夺过来掐灭,“我给你班主任发了信息,她一会儿过来接你,回去好好上课,不许再跟这些人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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