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杨麟是被热醒的,他感觉怀里抱了个滚烫的火炉,被窝里被汗浸得潮乎乎的,极不舒服。
五月的天气已经微热,但山里的风依旧带着凉意,顺着微启的窗户吹进来,杨麟伸了伸胳膊又赶忙缩回来,打了个冷战。
杨麟侧身看过去,陈错面朝他蜷缩在被子里,脸颊通红,俊眉紧蹙,额头上满是汗,杨麟回想起睡梦中那滚烫的触感,不由一惊,赶紧伸手探他的额头。
真的发烧了!
连日来的糟心事一件接一件,重压之下,作为顶梁柱的陈错既要顾着学校的事,每天还要往返十几里山路给学生补课,全靠一口气撑着,老林的死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紧绷的那根衔弦猝然挣断,j-i,ng神完全垮塌的陈错再也撑不住了。
陈错这一病当真是如山倾倒,高烧两天不退,杨麟只好把陈错送去医院,又给石修打了电话,石修匆忙赶到医院时,脸色很不好看,嘴唇惨白,没一点血色,他用手帕捂着嘴咳了半晌,又艰难地喘了几口气才问:“陈老师怎么样?”
“刚打完退烧针,还在昏迷。”杨麟见他面色白得不正常,而且看上去瘦了许多,蹙眉问:“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
“没事,跑得有点急。”
杨麟担忧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把老林的事跟他说了,两人都是一阵唏嘘,默然无言。
“林校长的死对陈老师的打击很大,完全好起来需要时间,好在我们还在停职期,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石修叹道。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杨麟看着陈错憔悴的脸,皱眉道:“微博的事我已经找人去查了,是谁指使的,很快就会有结果。我被喷惯了,黑历史什么的本来也不在乎,但关系到学校的声誉,还是得搞一搞,这事我爸会替我解决。至于你……”
石修轻咳了两声,轻声道:“你说的对,我们被玩这么久,确实该主动出击了。”说着看了杨麟一眼,淡淡一笑,“我的事,你不用管,会有人急着处理的。”
杨麟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他那事牵扯到的可不是普通人,要说现在谁最着急把负面压下去,非那人莫属了。杨麟看了看石修,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石修笑了笑,脸上没有丝毫尴尬之意,“网上说的80都是真的。”
杨麟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张了张嘴,最后只得“哦”了一声。
虽然石修不愿意说,但杨麟看得出来,他的状态不是很好,便让他回家休息去了。吃完午饭,杨麟坐在窗边沉默地刷着微博,上次掀起骂架被炮轰之后,他没再登过微博,一来是眼不见心不烦,二来是忙着给学生补课,实在没有时间。
再次翻开微博后,杨麟点开已被顶到热搜第十位,那个关于陈错的话题,强压着怒气,耐着性子一条条地刷过去,发现这些言论也不全是恶意的,偶尔会跳出几条客观中肯的评论,但很快就被潮水般的谩骂声盖过去了。
半小时后,杨麟就在铺天盖地的帖子里发现了一条极为眼熟的动态,那是个叫“莹雪”的账号发布的一篇长微博。看到这个id的瞬间,杨麟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砰砰直跳,他用微微发颤的右手点开了那条长微博。
微博的内容很简单,是一名曾在玉河小学支教的老师的自述,描述的都是些生活化的细节,语言平实,却很生动,也很真实。点点滴滴的日常琐碎小事勾勒出扎根贫困山区,默默为学校奉献一生的林校长;以一己之力担起学校繁杂事务,供多名交不起学费的学生读书的陈错老师。
杨麟眼眶一酸,盯着屏幕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已经确定这条微博的作者就是半年多前离开玉河小学的支教老师苏莹。杨麟看得出来,她在试图以现身说法的方式为陈错澄清,只可惜,这条微博的浏览量并不高,淹没在成千上万条信息里,无异于石沉大海。
杨麟定了定神,调出通讯录,来回翻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存苏莹的电话。他从陈错的外衣兜里掏出手机,调出苏莹的号码拨了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柔婉的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惊喜,“喂,陈老师吗?”
“是我,杨麟。”
苏莹“啊”了一声,“是杨老师啊,好久不见,你们都好吗?”这是一句下意识的客套话,苏莹说完便有些讪讪,陈错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他怎么可能好的了。
短暂的静默后,杨麟艰难地开口,“不太好。”他把老林自杀、陈错病倒的事简要地说了,苏莹听完瞬间就慌了,话里带着哭腔。
“怎么会这样,老林怎么会……”苏莹哽咽着吸了口气,“陈老师病了,学校现在肯定一团乱,我这就过去帮忙,你们等我。”
“苏老师,你别忙,听我把话说完。”杨麟安抚道:“微博上的事你也听说了,我、陈错还有另外一名老师目前都被停了职,学校暂时没什么事。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给陈错澄清谣言。”
对于网络上的骂声,杨麟知道陈错并不在意,他自己更觉得没有必要理会,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想要让陈错重新振作起来,不带任何污点、挺直腰杆站起来,就绝对不能容忍一丁点脏水泼到陈错身上。他要在陈错病愈之前,把所有障碍清扫干净。
“我明白你的意思,杨老师,我在微博上竭力给他澄清,可惜,我的影响力有限,没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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