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一眨眼,在凌空的时候笑而不语,直到坐上轮椅了,才好像闲聊一样地透过雪花,望着不远处的门楣说:“我记着我刚才一直就没给你指过路吧,你倒还挺熟门熟道儿的。”
在后面推轮椅的段汀栖顿时睫毛一垂,厚脸皮地静立了两秒后,装作没听到。
余棠好像早就事先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头往后偏了个微妙的弧度,眼角要撩不撩地一掀,顿时酿出一点不怀好意的笑:“你不趁机贫两句了,我这会儿等着听呢。”
段汀栖后知后觉地被她将完一军,才伸手一盖余棠眼睛,摆出一副相当正人君子的模样:“宝贝儿,这会儿别瞎撩了,我可不想老了躺摇椅上回忆的时候,还要被说……当时是趁机欺负你。”她故作声势地在余棠的瘸腿上一滑。
余棠虽然安安静静没开腔了,但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在夜光轮胎红绿乱闪的映照下,竟然无端显露出了几分特殊的柔软和暖和。
段汀栖悄不作声地低眼打量了她的侧脸一会儿,才从中咂摸出了几分好似雪花一样清甜的味道。
余棠这人有时候,真有一点像披着柔软皮毛的白色狐狸,让人分外想碰碰她,摸一摸。
沿着雪白的路面滑过两道长长的轮胎褶印后,一枚钥匙被举到了段汀栖眼前,余棠仰头看着面前的大铜门,轻声说:“你开吧。”
“你从哪儿摸出来的。”段汀栖抬手接过,有些好奇地在余棠周身扫了一眼。这人每天看着都在她眼皮儿底下乖乖待着,这种小物件怎么说掏出来就能掏出来。
“本来就在那儿放着。”余棠伸手往上,一指门梁上的一个小缝隙,眼睛有点弯,“我刚才取的时候你还忙着瞧我脸,自然没发现——话说,小段总,好看吗?”
段汀栖乐了,不由分说地捏了两下她的脸,然后尽量细致观察了一下脚底面前的一些小细节后,才用余棠亲手递的钥匙开了门。
安安静静的小院子一切如故,就是青石板的地砖上都铺上了一层白雪,均匀又细密,看起来并无人踏足,只有缝隙里的几颗青草还在倔强地往外钻。
“哎?我这就算有个含蓄的身份了吧……那钥匙从今以后也不用搁这儿冻着了,我就替你收着了,成吗?”段汀栖视线扫完一圈,收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垂眼开口。
余棠轻声笑了下,视线从那株落雪的海棠平挪一百八十度,开门见山地瞧着段汀栖:“老实说,那天搁那儿烧纸的是不是你?”
“……”段汀栖心里猝不及防地炸裂了几个轮回后,眼观鼻,鼻观心,心思闪电般地旋转跳跃,并没觉着那天有丝毫可能露出马脚的地方,所以故意回了个驴头不对马嘴,想要再暗搓搓试一下余棠的反应,“你什么时候回来过,怎么都没喊我陪你一起?”
余棠十分好心地忍住了才没笑,只是若有似无地又捞过段总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好似不经意说了句:“下午出去见的客户也是女人吧,用的迷迭香还怪好闻的。”
段汀栖顿时反应过来:“……”
这狗鼻子!
合着她那“偷偷替烧纸”的臊眼事儿早八年就被发现了,难为这颗大瓣儿蒜还装得跟真的一样!
段总一时半会儿定定睨着余棠,觉着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把这个轮椅上的人赶紧推到下水道!
“好了,你不嫌钥匙装着麻烦的话就收着吧,一会儿后面儿还有几枚,都给你。”余棠伸手盖了好一会儿脸,扯掉小段总正经的面具后尝试性地给了她点甜头哄哄,然后瞧着效果还行的时候,又用自己轻轻收了个尾,“外面这会儿怪冷的,你再不把我推进去,改明儿林黛玉了还得你照顾。”
段汀栖脸色奇妙地怪变了几下后,忽然大力揉了把余棠的脑袋,把她推了进去。
也许是外面的小院子还勉强跟尘世流通着同一片空气,所以除了显得有些荒凉冷清外也并没多格格不入,而一进正屋的门,段汀栖才倏然感觉出几分明显的潮冷和古旧。
屋里其实并不空旷,装修得也相当好,除了经久数年积下的余灰,所有的家具和摆件都充实地坐落在每一个j-i,ng心布置过的地方,温馨的似乎能看出昨天还被主人使用过的痕迹,甚至她脚下的地板,竟然都是落地无声的实木。
耳边一时寂静无声,雪花好像都下停了。
段汀栖进屋后就故意没去看余棠,轻轻合上门后,装作目不暇接的样子在屋内看来看去,甚至哎了声,朝左迈了一步说:“我怎么瞧着所有的东西都没人动过似的,是那些不怎么体面的小贼素质提高了,还是我们的熊孩子现在都不熊了。”
她指的是这处宅子近十年都没人住了,竟然也没遭贼进来光顾一下。
“曾经在这儿活动的大部分人都过世了,这跟前十里八街都知道这里y-in气重,没人来是正常的。”余棠瞧着一个八脚的手工梨花桌,一伸手又把段汀栖牵了回来,“不用体贴地给我留空间,陪我一起。”
段汀栖顿了顿,才低眼轻轻看了会儿余棠,转回她身边轻声答应:“好。”
其实这里是江鲤和她手下的人这么多年一直时不时地留心看顾着,所以才没被当成荒宅搬空了。余棠说完“陪我一起”的话后,也没多说,只是静静转了起来。
这房子正屋空间很大,前后有客厅花厅,左右还有穿堂厢房和卧室,段汀栖边细细看着每一个余棠生活过的地方,边分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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