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两人沿着村里的小路走着,发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毫无人烟味。祝寻冒昧推开一间紧闭的石屋门,试探问话,“有人在吗?”
石屋内空无一人。祝寻的问话声触及石屋墙壁,有了细微的回响,以绝对的缓慢速度——有、人、在、吗?
祝寻和宁越之对视一眼,踏入屋内。后者以指腹略过桌面,扫视一圈,“桌上没有落灰,很干净。”
说罢,他又拿起桌上的渔网,“这鱼线的颜色新旧不一,边上还有未用尽的线球,显然不久前还被人修补过。”
“碗里的花茶也是。”祝寻看了一眼茶色,判断道,“还没超过一天。”
——还、没、超、过、一、天。
两人的交谈不断地回荡在石屋内,回声时而钝钝,时而尖锐。明明是青天白日,可诡异感还是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祝寻看着光线昏暗的里屋,隐隐生出点怪异感。
他刚欲迈动步子靠近,忽地记起旁侧的宁越之,立刻顿步说道,“宁越之,你别进去,在外面等我。”
“等等。”宁越之止住他,“你先看看这个。”
祝寻侧身,顺势朝他所言的方向投去目光。方才他们进屋太急,没能注意到——门内侧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小祭台,只有一个孩童的高度。台上摆着一节红烛,烛光细闪摇曳,底下积了不少烛油。
而在祭台中央,摆放了一个人形木偶。
“长发、红衣……”祝寻低喃,他弯下身子细看,顿时脸色一变,“不对,这木偶怎么没有脸?”
没有脸?
宁越之眉梢微蹙,他略作思索,说,“去其他石屋看看。”
“嗯。”
两人前后又就近去了几间石屋,情况如出一辙。屋内的摆设整洁完好,就连祭台上的红烛与人偶都相差无几。石屋内明显有生活过的痕迹,可此时此刻,偏偏瞧不见半道人影!
“这个村子肯定有蹊跷。”祝寻又拿出几道招邪符打算一试。
叩、叩、叩……
木鱼的敲击声随风而来,空旷而悠扬。
祝寻手中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分辨起声音的来源。宁越之更快反应过来,平静开口,“跟我过来。”
“好。”两人沿着小路走去,路的尽头是一间低矮的石庙。遥遥望去,就看见一道佝偻的身影跪在草垫上,虔诚地敲击木鱼。
搜寻半天,总算看见点东西。
祝寻轻呼一口气,走近,“这位老人家……”
“这个村子,好久没来外人了。”对方哑声开口。他停下敲击,从草垫上站了起来,拿起一侧的木杖,步伐缓慢地从庙内走了出来,“两位,有何贵干?”
“老人家,恕我冒昧。”祝寻看了一眼身侧的宁越之,率先走近,礼貌问询,“这个村子里,就你一个人吗?”
老人眯眼分辨出祝寻的样貌,神色微顿。他低笑一声,回应,“这个村子,你能看见几人,就是几人。”
他的眼光微微下垂,端详着祝寻手中还未收起的玉佩,缓声说道,“这枚玉佩,我倒是有些眼熟。”
这话本来和此行目的毫无关联,可祝寻还是被带走了注意力,“老人家,你说你眼熟这枚玉佩?”
“我小时候听厉害的人说过,略知一二。”老人拄着拐杖,细细回忆,“像这样纹路的玉佩,珍而又珍,是三大世家给家族新生儿的面世礼物……”
老人望着玉佩的目色有些浑浊,可眼中却带着祝寻看不懂的虔诚。
“新生是喜事,他们会取孩子出生后身体里第一滴新血,用上古秘术练就封印在玉佩里。关键时刻,玉佩会激发出源源不断的活气,可以保护家族子弟一命。”
老人说完,沉闷地咳嗽了两声,“不过这话,你信便就信了,不信便不信吧。”
祝寻攥紧玉佩,没有吭声。这位老人口中所谓的传闻,和他近日所经历的一切一一对应。这枚玉佩若真是上古世家的所有物,那它所拥有的灵力也就解释得通了。
“老人家,我信。”祝寻将玉佩收入纳灵袋,小心发问,“只是,我还有两事想请教你。这村子里的人都去哪里了?还有,你们挨家挨户祭台上的无脸女木偶是……”
“天色不早了,太阳就要落山了。”老人摆了摆手,答非所问。他侧过身去,注视着空荡荡的村庄,悠悠道,“你们再不离开,晚点这路可不好走。”
“诶!老人家……”还没等祝寻再说什么,老人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朝庙内走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宁越之走上前来,低声道,“的确不早了,我们等明早再来看看。”
岛上半边是峭壁,又没有照明灯,天色一暗就容易出危险。
祝寻思及此处,只能颔首,他看着老人费劲的步伐,说道,“宁越之,你扶一下老人家。我体质特殊,不太方便。”
年老的人本就体虚,祝寻可没把握对方不受自己的戾气所影响。
宁越之闻言,默不作声上前扶住老人,将他带入庙中。入内一看,才发觉庙中伫立着一个巨型木像,单看形态仍是长发红衣的无脸女人。
老人将拐杖放在一侧,缓缓朝宁越之鞠了一躬,语气郑重,“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两位少掌门。”
祝寻站在庙外,没能听见这话。
宁越之眸色微凝,细细打量着老人的样貌。
老人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烙印,低声道,“两位少掌门的救命之恩,我终生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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