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云拿出针线,李溶溶跟着他一下一下的勾线,一边听顾云埋怨顾长柏的不是。这才没过多久,顾云嘴里的风向就变了,之前还在说顾长柏和徐意他一个也离不开。
听话的意思,顾云站在徐意这边。
“我爹已经两天没回来了”,顾云把缝好的线全部散开,轻声道:“夜里我听见阿爸翻身,估计也没怎么睡,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这样耗费心气儿,我实在是担心”。
“可拖着也不是办法,只会让徐大夫更累”,李溶溶抬头看顾云,希望自己的话能宽慰他几分。
见顾云脸色依旧暗沉,李溶溶又有道:“无论他们怎么样,对你一丁点儿也不会改变”。
顾云听罢,心情稍霁,指着李溶溶手里的针线道:“你前面这排要从后面绕过去,不然针脚就重了”。
李溶溶低头一看,连忙把刚才缝的地方重新拆开,胳膊肘一下没注意,把线团碰到地上。
“看来没你这个师父我的云袜就没指望”。
说完他弯腰去捡线团,突然肚子一阵抽痛。
李溶溶疼的脸色一白,捂住小肚子,轻哼一声。
“怎么了?”顾云站起来,快速把线团捡起来递给李溶溶。
李溶溶摇摇头,缓了半晌才直起腰身:“没事儿,可能吃多了肚子不舒服”。
顾云看李溶溶紧拧着眉,有些心疼他,从前李溶溶很会照顾自己的,如今他脸上多了疲惫:“天气转凉,以后可要注意点,别贪食也别吃冷食。”
李溶溶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外边的声音打断。
“徐大夫!徐大夫!”
门外响起焦急的声音,叩门声愈发急促。
闻声,顾云站起来去开门。
林轩站在外面,急得满头大汗,见开门的是顾云,伸手想推开他,弯腰往院子里一看,摸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徐大夫呢”。
顾云见他慌里慌张,忙道:“阿爸在午睡”。
林轩推开顾云向往洞里走,被顾云拦着道:“有事吗?”
“阿靖要生了”,林轩眼角一红,怒瞪拦住自己的顾云,高声又问:“徐大夫呢!”
顾云扯着林轩衣襟没撒手,徐意一般不接生:“生孩子你要去找稳婆,我阿爸不去的”。
林轩狂摇头:“我请了,稳婆说止不住血,孩子也不下来,昨天晚上就疼了”。
林轩边说着,眼里含着眼泪止也止不住,他使劲擦眼睛望着顾云恳求道:“让徐大夫去看看吧,我怕晚了阿靖也有危险”。
顾云撒开手转身往洞内走:“你等着”。
李溶溶从椅子上站起里,手里紧紧攥着针线,也替阿靖捏一把汗。这几年村里难产死的柔身儿可不少。
徐意在睡梦中被摇醒,看见顾云一脸急色,眯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顾云把徐意扶起来,拿过外衣替他披上:“阿爸,村里的阿靖好像是难产,昨晚一整夜孩子都没出来,林轩找过来想请你去看看”。
徐意皱了眉:“产婆都接不下来的孩子,找我有什么用”。
他给人看个头疼脑热还可以,疑难杂症有时也要看运气。
“他说能救下一个是一个,能留下阿靖当是万幸”,顾云道。
徐意扬眉,颇为意外,祈灵村近些年像是得罪了海神娘娘,降生的孩子少了许多,家家户户万一有怀上的,都是拼了命也要生下来。
他端起床边顾云放的温茶漱口,衣服整理好便往外走,对身后顾云道:“把我箱子拿来”。
“好的”,顾云连忙转身去拿徐意的箱子,知道徐意是要打破规矩去林轩家里。
徐意款着箱子,刚出门就瞧见李溶溶站在一棵大枣树下拿着木杆子敲打枣吃,他站在板凳上,徐意扫一眼他微微发胖的身形,地上不平坦,板凳角有些摇晃。
心里替李溶溶捏把汗,徐意和林轩对上眼,二人一齐往外走,他声音不高不低道:“少吃点吧”。
李溶溶听到徐意的声音立马握着杆子收回手,他站在板凳上看徐意,有些不好意思,贪吃贪到别人家里来了。
徐意却被林轩拉扯着往家中奔去,李溶溶也没了吃枣的心思,慢慢跳下板凳,看顾云跟出来,问:“你不去?”
顾云摇头:“阿爸不会准我跟去的”。
徐意自个儿不碰接产一来是觉得血腥,二来是怕顾云见多了以后轮到自己害怕,反倒不利于他顺利做阿爸。
李溶溶低着头不再接话,他把针线还给顾云准备回家,沈明煜也该回来了,说不定饭都做已经做完。
李溶溶走了没多久,天色突变,轰隆轰隆下起大雨,电闪雷鸣。
他加快脚步趁着全身淋透前回到家。
门外疾风阵阵,吹的雨失了方向。
李溶溶在家中左等右等,不见沈明煜回来。往常他收了渔网会直接回家,或者是去集市上买些菜。
或许是被雨耽搁了,李溶溶端着板凳坐在门口,院子里倾盆而下的雨让他忍不住打起冷噤,干脆走到灶台上蒸米饭。
灶台旁地上还有昨日从地里摘的嫩芹菜,李溶溶捡起来在水盆里洗洗,然后切条。
待一切准备完毕,他望着路口,雨小了许多,依旧不见沈明煜。
真是急人,李溶溶百爪挠心,蹲下身把烧得正旺的柴火取出来用水浇熄。他把菜刀收好转身进洞穿好蓑衣,拿了伞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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