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定有你。
“哦。”
“啧,一点儿都不坚持。”李鸢向下一滑,就贴到了彭小满心腔处。听他说话间,荡出空谷回音般的微微反响,让他觉得特别安定,“也不知道逼问我一下。”
“你属贱的吧?”
“嘘。”李鸢食指竖上嘴边笑,“就跟你了,别说出去,我人设会崩。”
两人一块儿乐,抱着彼此头脸在床上打了两圈滚,标准的一米八的床,比不了大通铺的利亮,没等转过瘾就背抵上了墙。上下叠着,俩人又心照不宣地去瞄表,皆头皮一紧,各自心说这把他妈快凉彻底,不想记上小黑板儿吃通怼,得博尔特饮了两桶兴奋剂的速度动身走。可就这么牢牢抱着,又谁都不愿撒手,一点点儿不想放开彼此起身下床。沉默一刻,李鸢翻身,一声“别管了”脱口,就像下了个什么决然的指令,激得彭小满倏然就眼里滚热,周身微沸地抱紧他。
谁敢不管呢,没到那地步。
但别管这一会会儿,就一会会儿。
不需约定的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力道皆是不小,磕上了,共同含起了一声悠长的叹息。毫无他想的单纯的亲吻,洁净得一点儿不叫人脸热。放上红胶跑道,是场你慢慢来我等你的前后追逐,放进ipod,是曲韵响潇潇的琴笛协奏,放上半空,就是风卷叶,叶随风。彭小满是仰倘在云里,又被另一层云覆盖,每个辗转勾缠皆是云里的迷梦。李鸢只觉得百骸里净是涌动的柔情,集成一股,通向一处,那儿比古城青弋的任意一隅都静美,都叫他想躲进去避风雨,寻宽慰。
“李鸢……李鸢,李鸢。”缺氧了,彭小满眼里的李鸢迷迷蒙蒙,贴上了层细密的雪点,他恼的嘟囔:“你为什么就不能是……是两个字的名字?”
怕他硌,抽了枕头掖彭小满后脑勺下,捧着他脸追吻,弄得自己也鼻息紊乱,又舍不得离出间隙,“嗯?”
“你能叫我小满,我就没办法,”跟过去咬了他一口,“叫你叫的比较……那个一点,你懂。”
“懂,我错了,我去改。”他现在脑子不清楚,尽是些弯弯绕绕,彭小满现在说什么他都想应,都不疑有他地点头称好。李鸢手往他耳后的头发里揉,“……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结果一个似假似真的致歉,让彭小满脑子里冒出了那张证明。证明写,李鸢和彭小满是积极健康的,同学和朋友的关系。
“我喜欢你。”
李鸢听了笑,成了微响的轻风,“时刻铭记着呢。”
彭小满连脸埋进他胸膛,被安然荫蔽一般,他咽了一口,颤抖着小声重复:“我喜欢你。”
李鸢又笑不出了,又做不及更合宜的反应,就改作了讷讷地失神,望住家里积年累日变作淡淡米黄的墙壁。墙壁上点点迹子,和皲裂出的,由左及右,细水长流的一线纹路。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能感受到彭小满的不安,也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感无措。想想觉得夸张得很,但又没有一种思绪是凭空不确实的, 投上墙,成了影像,就是他俩又站定在了峭壁边缘。
李鸢当时和彭小满告白,说我喜欢你,是他踌躇了几近一个暑夏的飞身一跃,他消磨冲动,雕琢因果,费尽了忍耐,就如愿地要到了他想的,李鸢得说,他丁点儿都不后悔,他退怯了才后悔;到眼下,他才看清了事情的两面,才知道有些东西,必须当机立断地热切争取,而有些东西,特定的时段里,也必须言不由衷。他觉得那些更老练的成年人根本就不会把这种事儿当事儿,因为见多了,有无数种方法去云淡风轻地解决掉。但他和彭小满还是第一次面对,就像新生伊始,初学着吞咽和站立那样,哪里都是不愿意。
原来以为的得心应手其实一点儿都不牢靠,颤巍巍的,一点儿都不像他。可李鸢也没觉得这不好,他只觉得,没什么比你喜欢着我更重要。这话往后放二十年,能酸得李鸢得牙笑掉,放现在就一点儿不觉得。初成年与摸爬滚打一圈上岸的区隔,那些彼此之间互感匪夷所思的东西,也都是多年以后才想明白。
李鸢抱得彭小满不能更紧,被他感染似的,也声音颤颤的:“小满。”
“你要考得上,我就也考利南的学校。”闷够了,彭小满下巴搭到他肩膀,小口地匀息,“虽然我不一定今年就能考上,但我会努力。”
“小——”
“你也别臭不要脸地就往自己身上靠。”彭小满笑笑,倚贴着他脑袋拍拍他背,分外大力,好一套天山六阳掌,“考上算我牛`逼,你捡漏。”
“你怎么这么……”
“欠?”彭小满手挪到他腰侧,锁上他敏感点,心说你敢说我就敢掐哭你,“想好了再说。”
李鸢摇头,贴到他脑门上吻他,说:“好。”
彭小满合抱起他翻身一滚,嘻嘻笑。
没敢和彭小满一道赶着去学校,李鸢干脆就翘了下午的课,想着反正时间也没说死,利落地陷进了揉成一团的床褥里睡到黄暮。梦很好,但记忆模糊。一消回想,就由天色橙红转寂寂的深蓝。游凯风发来的的短消息里卖起了关子:他说他不是故意的,冲动了,不甘心。
李鸢也没废话,三个字回:知道了。
第57章
百日誓师大会那天,青弋下了瓢泼大雨,鹭洲上空一片空濛水色,洗净凡尘。谁惨也惨不过高三生,但凡天上不是下刀子,别说下雨了,下屎也得给我举着粪瓢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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