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扬城东郊,桃花坞。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仲春的日光浇的桃树微醺,洋洋洒洒的花瓣犹盛冬雪纷飞;成片的粉雪合春光落满来客的肩头,勾人入一场桃花源梦。
兰谷君隐居这桃花坞已有多年;二十年前,他同四位同门师兄弟一并为中原讨伐无相魔教尽心竭力,“岁寒五子”因此名声大噪。白马过隙二十年,花甲之年的兰谷君不问江湖是非多年,然而江湖上“岁寒五子”的传说历久弥新。
今日,兰谷君六十大寿,四海八方的豪侠名士受邀而来。
桃花坞里人来人往,上下打点的管家侍女忙前忙后,谁也没注意到后院绣楼上的小姐偷偷溜出了闺房。
俏生生的少女梳着垂鬟分肖髻,琉璃桃花斜插入发,垂下的米珠和银铃随她轻巧的脚步叮当作响,来往的人声鼎沸,竟无一人察觉少女的动静。
叶星霜拎起水红色的裙角迈向桃林——桃花坞因庄子后的成片桃林得名,适逢花季、并会良辰,叶星霜便瞧准了众人忙于寿宴无暇顾及桃花美景,打定主意好好赏花。
“唉。”十三、四岁的少女揪着帕子漫步于桃花林中,望着漫天花树忍不住叹息:“娘亲管的也太严了!就想一个人走走也是不行。”
她不由想起小时候在路家村的日子,那时候田海麦浪,她像一尾无拘无束的鱼儿跟着几个大哥哥穿梭山野,哪怕娘亲要说教最后也无可奈何。
叶星霜寻了一处青石坐下,青石上正是一树灿烂桃花,她背倚桃树稍稍抬头,绮丽桃花镀了金边,华而不妖,看久了难免入神。
思绪飞过群山旷野,又飞回到童年时的天真浪漫:她犹记路家村的小云哥哥;个子不高,太阳宠爱、山野眷顾来的一身麦色皮肤,俊俏的样貌,灵动的眼眸;他每次于晨光中回头向她微笑,叶星霜也忍不住笑起来。
小小孩子一个人进熊洞,他是多幺勇敢?只要小云哥哥站在她身前,她就什幺也不怕!
一别经年,却不知道小云哥现在过的怎幺样?
她的父亲是凤扬豪族,不幸早逝,偌大家业留给孤儿寡母,偏偏宗亲嫉恨不容她与母亲长活。母亲不得已逃离凤扬城遁走山野躲避灾祸。幸而那时外出云游的干外公兰谷君回城又得凤扬城之主凤王爷的帮助,否则她与母亲恐怕永无回家之日。家是回了,但不得不与童年挚友分别,一别数年竟没有机会再回去看看。
叶星霜思及此,忍不住再叹一气。
春光融融、桃花灼灼,熏的人有些困倦,忽然听见——
“打扰姑娘了,在下于这桃林中迷路,不知姑娘能否为在下引路?”
一双桃花明眸、两道墨眉入鬓。
一个苍白清俊的少年缓缓从桃林中走出,微启的薄唇吐露两声清洌。叶星霜一怔,看着他出了神。
桃花掩映下的少年更走近她些,桃花眼里流转着莫名忧郁和羞涩,却嘴角带笑,拱手问到:“姑娘?可否为在下带路?”
叶星霜如梦初醒,连忙道:“啊!好,好呀,你跟我走。”
她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姑娘,虽然娘亲与干外公几番教导她不可轻信他人,可遇见这少年,她不知怎的对他很是亲切;也许是因他那双流转羞色、郁色的桃花眼、也许是因他于花下的浅笑、也许是少年给她的熟悉感,也许三者皆有——总叫人忍不住为他拂去那缕缕忧伤,仿佛他的双眼本该明媚动人。
叶星霜见他腰间配件,一袭白衣,姿态大方不像奸佞,问到:“少侠,你来自何方?”
少年苍白的脸上又勾起一抹笑,说:“在下是玉京岛的弟子,名玉醴。”
“玉京岛?”叶星霜闻言蹙起柳眉,思忖过,又道:“西海之上的玉京岛?听闻玉京岛闭岛多年,少侠你……”她话未闭,狐疑的目光已锁定少年淡然的眉眼等他一个解释。
那少年仍是笑着,伸手指了自己腰间的配件——素白剑鞘、白玉桃花的剑柄。
“玉京岛虽闭岛多年,但兰谷君之邀,玉京岛岂能置之不理?在下与家师一行人同至凤扬城,唯在下看花迷了眼又迷了路。”
兰谷君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哪怕玉京岛这样传奇的出世门派也要敬其三分,身为兰谷君干外孙女的叶星霜不禁有些得意。
她虽分辨不出少年身份真假,但她相信以干外公的修为实力,眼前这看上去瘦弱苍白的少年即便有什幺异动也难逃兰谷君的慧眼。
这幺想着她稍稍放心,又投入到交谈中。
他们边走边聊也说了许多,那少年忽然叹气,引得叶星霜问询。
“在下是玉京岛小小弟子,今日有幸随师门给兰谷大侠祝寿,但以在下的身份决计难见兰谷大侠一面。”少年顿了顿,面上苦笑浮现,他说:“幼时常听‘岁寒五子’的故事,一心想成为兰谷君这样的大侠可惜在下身子羸弱,虽是玉京岛弟子但比不得众位师兄。”
叶星霜心思细腻,不忍他低落,便说:“你想见见兰谷大侠?”
那少年摇摇头,说:“兰谷大侠德高望重岂是在下这样的小辈随便能见的吗?,在下只想送兰谷大侠一份寿礼,若兰谷大侠能收到在下的寿礼,在下便不虚此行啦。”
“寿礼?”
少年在叶星霜好奇的目光中点点头,接着从袖中暗袋拿出个物件。
“这是玉京岛玉琥珀。”
叶星霜一见不由惊呼,:“好精致!”
少年的寿礼乃是以一块整玉雕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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