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
方颜良为方颜平的丧事忙了整整大半天,待到天黑的时候,主事的管家找到他,说要为四公子举行“引魂”仪式,却找不到三公子方颜舒的人,方颜良抓着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老三被他父亲叫到后院去了。所谓引魂,是海州府这一代的丧葬习俗,用一块白布悬在梁上,再用只白公鸡在棺木上拖几下,意思是将死者灵魂引入ròu_tǐ,好一并带走。这引魂需要家属都在场,下仆找不到方颜舒和家主,就来求大公子出面。
方颜良早就听说上午正门口的那场骚动,也听说后来父亲曾逼问下仆,仆人供出那道士说是三公子找来的,心里一掂量,怕父亲是找老三算账去了,当即赶往后院。
后院就是方家的祠堂所在。平日里除了家主,没人敢来这里。而方家的子弟,也都是在犯了大错的时候会叫到这里来罚跪。方颜良小时候来过这里几次,自从懂事之后,他就来的少了,仅有的几次,也是兄弟犯了错,他替他们受过,才来的这里。
多年没来,这祠堂看起来竟是这般阴冷,古老的建筑看起来摇摇欲坠,院子里的梧桐在月光下影叠重重,刚踏入祠堂,方颜良就觉得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在呼唤他,血液似乎在跳跃,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他一直向前走。
方颜良闭上眼睛平息一下内心冲动,然后快步进入祠堂,远远地,他就看到方颜舒正跪在前方,背影挺的笔直。方世桥一脸冰冷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祠堂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谁在那里?”是方世桥的声音,冰冷又无情。
“父亲,是我,颜良。”方颜良进去,走到方颜舒的身边跪下。
“颜良,你这是做什么?”方世桥奇道。
“父亲,今日那道士是我叫来的,和三弟没有关系。父亲要罚,应当罚我。”方颜良谦恭的垂下眼睛,面无表情的说。
别说方颜舒,方世桥也吃了一惊,随即大怒,狠拍了掌下案几,“颜良,你当父亲是老糊涂了吗?你以前就会代你这些兄弟受过,他们犯的错小,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你三弟闯下的是大祸,你若要出头,我连你一起罚。”
“父亲误会了,这次三弟确实不知情,那道士是我叫来的。”方颜良脸上神色不为所动。
方颜舒偷看他这一向温润平和的大哥,这次脸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心里有些感动,也不免有些嘀咕,难不成真的是大哥叫来的?可那道士又为何诬陷他?
方世桥怒极,用手指着他,“好,你这次是打定主意背这个黑锅,我成全你。我且问你,那道士是何来历?你又为何叫他入府,他又为何诬陷是你三弟?你明知道我最恨那些装神弄鬼的玩意,为什么要违抗我?你要将我这个父亲置于何地?”
方颜良沉默不语,方颜舒却是吓得后背满满的冷汗,他父亲脸上一向冷冰冰的,如此大怒还是首次,方世桥在他心中积威已久,任他平日再潇洒不羁,这次也被吓得不轻,他只能担心的望着方颜良。他父亲虽然表面对他们几个兄弟一视同仁,他却明白,每次只要事关大哥二哥,父亲就会轻易的让事情过去。这也是方颜良会替他们顶错的原因之一。只是这次,大哥要如何圆这个谎?
半晌,方颜良抬起脸,目光直视他的父亲,“父亲,难道,这些原因,你不是心知肚明的吗?”
方世桥握紧拳头,“颜良,你这是何意?”
方颜舒心里咯噔一声,大哥这是在顶撞父亲。
方颜良却是淡然一笑,“父亲,中元节那天,你为何要将四弟送入我院中?”
方世桥看着他,“颜良,你说的是何意?我只是让颜平带话给你,谁知你不在,反而让颜平遭了刺客。”
方颜良勾起嘴角,“父亲,颜平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我都清楚,父亲若不怕老三知道,我就在这里说出来,如何?也省的我们父子整日里掖着藏着的。”
方世桥不怒反笑,“颜良,为父就是喜欢你这性子。算了,你打定主意要替你三弟受过,我也不为难你,你和老三去替颜平引完魂,就回来这里罚跪吧。”
“父亲,三弟对此不知情,罚他不公平。”方颜良毫不退让。
方世桥无所谓的摆摆手,“随你。跪到明早自己回去。”
“还请父亲一起去前院,四弟年轻早夭,父亲当在场。”方颜良继续道。
方世桥看着他,被气的笑了出来,“好,我这儿子有担当,冲你的面子,我去就是了。”
方颜良拉着一边跪的僵硬的方颜舒起身,“孩儿在前院静候父亲。”
方世桥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
走出祠堂,方颜舒才发现他身上都湿透了,周围的风吹的他直打寒战。
方颜良仍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好像刚刚和父亲顶嘴,逼迫他父亲露面,对他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两人刚走,玲儿就来到方世桥的身边,“颜良这性子,真像他父亲。”
方世桥不语,颜良是他大哥的孩子,他大哥死的时候,颜良刚出生,他就将他过继到自己膝下,因此方颜良也不知道他们并非父子。而这方家家主的位置,本也不是他的,而是他大哥的。
“大哥一生都在想着如何反抗尊主,可惜却落得早死的下场,还连带帮他的季家全家上百口全数被尊主灭口,颜良这性子是像极了他,让我欣慰却也担心,怕他落得和他父亲一样的下场。”方世桥脸上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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