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
二十万人兵临城下着实是很恐怖的事, 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排兵列阵间气势磅礴,相比之下, 潼关关城就仿佛是洪流中的一片瓦砾。
叶知昀和程嘉垣连夜奔波, 赶到后潼关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们没带一兵一卒, 就只带了皇帝那份监军圣旨,查清了身份后, 没人顾得跟他们说上话, 将士们都忙着修筑城墙。
潼关守军被打散了好几波, 现在就只剩五千人,将领死在达奚列的屠刀下,算起来朝中官至二品以上的武将, 都已经被他斩杀了三个。
幸好潼关踞以天险,城池坚固,只要不出去,对方很难打进来。
底下达奚列又在指挥兵马攻打城门, 匈奴的骑兵移动迅速,指哪打哪,护着两边步军前进, 重弩和巨石划过长空,声声巨响震耳欲聋。
主将死了,潼关的副将何晟尧留着两撇胡子,满身尘土, 看着城下的战况,紧张地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仍然声嘶力竭地喝道:“放箭!快放箭!”
城楼上的士卒还没有松弦,底下先飞上来一箭,幸亏何晟尧躲得快,脸上被划破了长长一道血口子,气得他来不及骂,正要指挥手下继续放箭。
旁边响起来一道声音:“胡人已经要爬上来了!先泼热油,把绳索砍断!”
场面太乱,士卒们根本听不清是谁在指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胡人身上,直接照做了。
几个人端着煮得沸腾热油泼下去,再将网住岩石的绳索一拉,两波倾泻而下,胡人再悍勇,也撑不住了往回后缩。
何晟尧这才看到指挥的人居然是个少年,当即走过去质问道:“嘿,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瞎指挥什么?谁允许你上来的?”
叶知昀没注意他,双眼依然紧盯着城门处的骑兵,大声道:“放箭!别让他们退走!”
城楼上士卒闻风而动,s,he下一片箭雨,把那几个徘徊的骑兵s,he成了筛子。
紧接着,叶知昀的衣襟被旁边伸出的手掌揪起,何晟尧恼火道:“说你呢?”
程嘉垣见此立刻从另一头快步走来,冷道:“你最好松开手……”
叶知昀看着面前的两撇胡子,面不改色地飞快道:“我是皇上圣旨亲封的监军,当朝探花郎,翰林院修撰,镇南大将军之子,燕王府叶知昀,特来留守潼关。”
他报出一连串名头,唬得何晟尧一愣一愣的。
看似很威风八面,其实有名无实,监军是封来送死的,没半个人马可以调动,能够拿来当挡箭牌的镇南大将军早归西了,燕王府也散了架。
要是放在朝廷,谁也不会搭理叶知昀,可是边关就不一样了。
谈官高几级,何晟尧嗤之以鼻,尤其是监军,这个职位大多是用来挟制将领的,向来两方的矛盾冲突不断,可当他听到后面两位的名字神色慢慢变了。
这些厉兵秣马、整日里吃沙子的将士们是相当崇敬大杀四方、渴饮匈奴血的叶朔烽,对为国捐躯的燕王视作楷模。
不自觉,他的手掌慢慢松开少年的衣襟,这个动作在这位大老粗身上可谓是小心翼翼,何晟尧惊疑不定地打量对方,“真的?”
后面程嘉垣把圣旨扔到他怀里,“把潼关的布防以及近来战况跟我们说说吧。”
何晟尧拿了圣旨一看,叶知昀的身份明明白白,正瞪圆了眼时,听见对方道:“何将军,我虽然是皇上任命的监军,但不会阻碍你的军令,也不会争抢你的功劳,现在潼关还是你说了算,我来此的目的,也只是担心潼关战况,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还请多指教。”
显然,他的态度让何晟尧打消了顾虑,短促地笑了一声,这位久经沙场、资历老的副将无奈道:“读了书的就是会说话,什么军令啊,功劳啊,得有命活着再说吧,我只不过是个副将,您是镇南大将军的独子,您看看这城下,朝不保夕的……”
他挥了挥手,招来一个手下紧盯胡人大军,以防他们再度攻城,而后引叶知昀两人去屋里。
“当务之急,一定要守住潼关,不然长安和洛阳等于送给胡人长驱直入,西北也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叶知昀一页页地翻阅着战报。
何晟尧想起来了什么,问道:“哎,洛阳不是有守军吗?你有没有借过来点?”
程嘉垣道:“洛阳的兵马只有两万人留守,而且要防备齐州十万西戎军,我们不能从中抽调人手。”
何晟尧长长一叹,“要不是早年夺嫡之争里死了太多人,何至于左右掣肘……”
他招来几个军中仅剩的几个都尉伍长等管事,把潼关军务交待一番,而后问:“有没有什么主意?”
叶知昀头一回接触战场,说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守字,任尔东西南北风,就是不出城。
达奚列这帮胡人很清楚城里到底有几斤几两,但偏偏因为地势难以攻克,且又城门紧闭,便派出骑兵白天大肆叫嚣,夜里偷袭,凌晨派弓箭手在箭上点了火,往城里s,he。
恰似漫天火烧云。
叶知昀仰头往上看。
他们躲在盾牌底下,旁边蹲在在瓦片上的老母j-i还以为天亮了,被动静惊得扑腾着翅膀到处飞,何晟尧扯着嗓子吼:“别让它被s,he死了!这可是仅剩不多的口粮了,等着它下蛋呢!”
程嘉垣脸上沾着j-i毛,额角青筋暴起,四处去抓那母j-i。
严密死守了三天,在众人被折腾得j-i,ng神疲怠,不胜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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