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不同,柯琅生完完全全认定自个儿就是被抛弃的那一方,也许那段道风山日子的确乏闷,可是在潜意识里他可能早就把那儿当做了自己唯一的家。
他看着那个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人,会笑,也会羞涩,心里就像淌入了一缕阳光,挥退了那些模糊不清过往所编织的噩梦。
那个人对他这般好,他甚至以为有那一天,他们会成为彼此的依靠,因为在这世上,他柯琅生唯一认识的只有他,而连瑾春那样的x_i,ng子,或许也只有他这么厚脸皮的人才会觉得逗他说话是一件有趣的事。
江湖很大,潇洒飘逸浪荡人生,行侠仗义,是他向往的生活。
可要陪着他在道风山听听雨,说说话,看着山野烂漫的野花恣意绽放也未尝不是他想要的日子。那个人还没有好好听他讲讲心里的话,怎么可以替他决定日后的路要怎么走?
是啊,他柯琅生就是死不要脸的赖上他了!
谁叫他多管闲事救了自己呢?
匆匆赶路到了河岸,柯琅生只来得及赶上一艘船身j-i,ng致的大船。
船主人是一位白衣翩翩的佳公子,而船上的座上客也大多是些年轻俊朗的公子哥儿,他们原是相约今夜乘船夜游,好好欣赏下淮河之景,再一路顺风而下去颖城赏花,故而柯琅生一说明来意当即就被无情的拒绝了。
这条是淮河,从淮河而下,除了直达颖城,特意绕道也会经过庆都。
柯琅生去的就是庆都,因为那里是离天星宫所在的落雁岛最近的地方。
错过了今日,柯琅生又要等上一天,他心里害怕连瑾春为了躲他,不会再留在道风山,此刻是一点时间都不想耽搁。尽管知道劝这位船主人,为了自己一个人而绕道庆都实在是太过荒谬,可他总也想试上一试。
这船主人的贴身奴仆是个驼背,虽然看着面嫩,但是眉目之中总是微露凶光,说话也十分没有耐x_i,ng。这驼背的一听柯琅生说要见他主人,脸色愈加不好,三言说不过两语就想要动手。
柯琅生好言好语,却被他连连推了两下,脾气也上来了,正要发火,白衣公子却摇着扇子慢慢踱步上来。柯琅生的半个身子隐匿在树影底下,他一时看不真切,只皱眉向驼背的询问情况。
柯琅生耐心等他们讲完,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并无恶意,打扰公子实在是迫不得已。若是不便,在下再另行想办法,告辞!”
哪知这白衣公子看清了他的样貌,忽然上前走了两步,急道:“且慢!”
“柯兄留步!”白衣公子“刷”地收了扇子,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多走一段路又如何?是我这仆人不懂事,柯兄莫见怪,请快快上来吧!”
柯琅生皱眉,迷惑道:“你认识我?”
白衣公子一愣,笑着反问道:“神剑山庄大弟子柯琅生谁人不识?我虽是个小人物,但与柯兄有过一面之缘。只可惜……神剑山庄……唉……”
在他刚醒来那段日子,连瑾春也是与他讲过,他的名字和身份,连瑾春还说,若不是看在还认得他那张脸的缘故,根本不会救个不相干的人。
这个说辞十分符合连瑾春的x_i,ng子,柯琅生自然不会多想。
即便是现在,听着眼前这人提起神剑山庄时隐隐露出的惋惜悲叹,他也不过是下意识地想,神剑山庄发生什么事了,而绝不会怀疑连瑾春半分。
9、陷入困境
“主人,”驼背瞪着柯琅生走远的背影低声道,“你让这小子上船,就不怕他坏了你的好事?我们筹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
白衣公子轻举扇子,示意他住口。
“生意坏了是小,能不能报仇雪恨是大。驼子,你向来知我脾x_i,ng,原本我以为他早死了,没想到这小子真是命大。”他的眼睛微微眯眼,眼底透出恨意与j-i,ng光,脸上的笑容却比方才更加温柔,“既然他都送上门来了,你我何不陪他玩上一回?老三泉下有知,会笑得更开心。”
船上夜间设宴,歌舞不断,果真热闹非凡。
这些公子哥儿酸溜溜的吟诗作赋,推杯换盏间倒下了一片,柯琅生本是不想来的,可耐不住画舫主人的再三相邀,这才走了出来。然而他这么一坐,就发现了自己与这里是何其的格格不入,这七八个少年个个生得油头粉面,唇红齿白,只单看那副样子难免不让人想起妓馆里的小倌来。
偏生他们又打扮得极好,显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来来来!今儿晚上高兴,我们大家多喝几杯,不醉不归!”
白衣公子笑着举杯,还特意转过来对柯琅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柯琅生一面在心里忖度着这白衣公子的来头,一面伸手去端酒杯里的半盏残酒,哪知这时一直站他身上的小厮忽然蹲下来,伸手替他蓄满一杯,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极快地轻声说:“菜里下了药。”
柯琅生一怔,飞快想要抬头看他,那人却已经低着头退了出去。
“柯兄?柯兄!怎么不喝?”白衣公子笑问。
“多谢白兄盛情,这酒闻着味儿也知道绝对是好酒。”柯琅生连忙举杯,笑着一饮而尽。他爽快的喝完,那些喝高了的公子哥儿就乘着酒兴,笑问:“柯兄说这儿的酒,是好酒,那你再说说,这儿的人又如何呀?”
他说完就抱紧身边的舞姬,猥琐地窃窃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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