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珍听着天香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想到天香独自在京城煎熬的日子,心中仿佛热油滚过般痛楚难当,握紧的双手止不住的轻颤,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低头藏起早已泛酸的眼眶。
天香见她低头不语,也渐渐安静下来,坐在一旁怔怔出神。于是两人就在这难言的寂静中默默对峙,直到刘长赢来安排晚饭,气氛才渐渐回转。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天香还在休息,三个人如约来到孟府。
孟老爷要与他们商议的事情,是眼见私塾里的孩子越来越多,打算再多开设一间学堂,想征求三人的意见,孟嫣然则站在孟老爷身侧侍奉茶水。
孟老爷说清大意后,含笑看向冯素珍道:“若是要多开一间学堂,这教书的夫子恐怕也要再增两位,江南之地才子虽多,可教书育人乃是大事,能当此重任者寥寥无几。冯公子来此也有些日子了,兰心蕙x_i,ng、学识过人,令老夫佩服,不知道可愿屈就来这私塾教书?”
冯素珍忙躬身谦辞道:“晚生才疏德薄,孟伯父如此谬赞,兰芝愧不敢当。”
孟老爷满脸和蔼的摆摆手道:“冯公子不必过谦,老夫虽然不才,看人这点却还自信有几分把握,只是不知道你家中可有什么牵绊,或是在此教书有何为难不便之处?”
坐在一旁的刘长赢听到此言眼光一跳,暗暗佩服孟老爷处事圆融,这话看起来是在问教书的事,实际则是在打探冯素珍的个人情况了,显然不仅仅意在私塾,恐怕十有八九是为了孟嫣然,以冯素珍的聪慧,自然能听出孟老爷的言外之意,无论是否愿意,都可以借着这句问话回复出来,既能表明态度,又不伤孟家的颜面,真可谓两全之策。想到这儿,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冯素珍,猜想她会如何回绝,总不会说自己家中已有妻室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冯素珍并没有接下这个话题,而是另辟蹊径道:“若说起增设学堂,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孟伯父有没有考虑过招收女孩子?”
“招收女子?这……”孟老爷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答案,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冯素珍认真点点头接着道:“圣贤之言,理当教化天下、普惠众生,女子又有何不同呢?”
孟老爷被她问的一怔,皱了皱眉为难道:“可自古男子读书取仕齐家治国、女子针织刺绣相夫教子,乃是自然之理,这女子入学堂读书……”
“惯常之法未必是最优之法,若要打破常规以图进益,总要有人先去尝试,何况就算女子要相夫教子,以饱学之身相夫、以满腹诗书教子,难道不是家族之幸?若家家户户得以如此,假以时日,难道不是国家之幸、苍生之福?孟伯父您见深识远,不是固步自封之辈可比,自然能看透其中因果利害。”冯素珍站起身来娓娓而谈,神色依旧谦逊有礼,可不知为何,言谈之间的气度却让人不觉仰视。
孟老爷见她风采如此,心中自然激赏不已,可她所说之事,又岂是靠几句清谈便能施行的?于是沉默片刻感叹道:“公子这话的确是金玉之言,可惜却并非寻常百姓人人都能明白的,就像此地的多数人家,家里境况本就不富裕,供男孩儿读书已是困难,又从没见过什么女子读书博学的好处,还不如让女孩子在家帮忙家务,也省些束脩,哪里顾得上几十年以后的事。”
刘长赢听到“女子读书博学”,忽然看向冯素珍,这才隐约明白,冯素珍提起这个话题的用意何在,果然冯素珍侧身与他对视一眼,顺着孟老爷的话接道:“正是因为寻常人心无远虑,才需要孟伯父这样的人中翘楚为世道先行一步,若是束脩为难,我情愿分文不取,若是缺一个女子学堂读书而成的样例么,”说到这儿顿了一顿,深吸了口气道:“孟伯父觉得,晚生为例如何?”
孟老爷被她说的一怔,声音惊疑不定问道:“你……此话怎讲?”
刘长赢此时起身故作轻松的笑了笑,c-h-a话解释道:“伯父,冯兄她其实是个女儿身啊,您看她这例子可够分量?”
话音未落只听“哐当”一声脆响,孟嫣然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她却只怔怔的看着冯素珍,茶水ji-a-hi一片罗裙也恍若不知,一张俏脸血色尽失,眉目之间满是惶然。
冯素珍饱含歉意的看了眼孟嫣然,躬身对孟老爷行礼道:“原本只是不愿招惹是非,并非有意隐瞒,却不想竟耽搁至今未及禀明,实在是万分惭愧,今日登门请罪,还望伯父见谅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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