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并非逃避之所,但眼下檀越的情况特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且我观檀越眼目,望之澹然,实已情灭心灰,想必是家国俱亡,连那牵怨纠缠之人,亦已死了。
尘世既断得如此干净,于修行是方便之门大开,入我佛门,未尝不能日益j-i,ng进,修得正果。”
了尘如此说,便是肯收留李逸了。
李逸大喜道:“蒙方丈不弃,竟肯收容我这一身凡俗事端,实无以为报。”
他这样的烫手山芋可不是哪间寺庙都敢收,都愿收的。
方丈扶起大礼参拜的李逸,道:“所报不在我,檀越至此,自有缘法。但凡世人能受比丘戒,追随佛陀修行者,必是因缘、佛缘具足。但凡有一事未了,也未必能修得这个果。”
“多谢方丈,还请方丈早日为我剃度。”
李逸既已下定决心,自是希望早日开始修行,早脱世俗,早离烦恼。
了尘应允,“待我择日,延请兴隆寺方丈与天宝寺上座一同与你鉴证。”
了尘竟愿聚集京都四大寺院中的三大寺来为李逸作剃度见证,可见是对此事何等重视。
“待入门后,檀越就做贫僧的弟子吧。”
李逸再没有更顺遂的,恭敬道:“谨遵师命。”
了尘去往天宝寺和兴隆寺请两位大能后,李逸要出家的消息便一夜传遍了京城。
定国公府将消息递进宫里,沈太后在宁安宫中忍不住啐道:“绝尘绝后,倒是便宜了他。”
韦徹报给赵珩,年少的皇帝愣了愣,才轻笑道:“朕就说,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李逸果然‘通达’得很。”
韦徹想起当初抓着李逸时,他机敏的应对和审时度势,颇为赞同道:“是个聪明人。”
唯有周义,接了密报头疼不已,又不能瞒着不报。
等赵渊知晓了,并无半句话冒出来,只当场召集全体将领,连夜讨论作战方案。
主帐内,通臂红烛亮如白昼。
“主上,如果急攻,虽可能收获奇效,但险处却较原来计策大了两成。末将还是支持按原策稳妥而行。”
“末将附议。”
“附议。”
“尉迟锐!”大帐之内,赵渊于众声附议中,忽地大喝一声尉迟锐的名号。
尉迟锐原还在犹豫,莫名就被这声喝醍醐灌顶,他乃赵渊手下第一人,此刻哗啦一声披甲蹦起,抽刀拍上放置沙盘的大案,亦中气十足地跟喝:“哪个缩头乌龟不来?!老子先砍了他!”
这突然之举震得众人呆住,他又转身朝赵渊举手立军令状:“今日黎明前,愿随大将军驱尽鞑虏,杀他个片甲不留!”
尉迟锐帐下诸将当即争先恐后表态,再无人敢有异议。
赵渊掠敌时,鞑靼人恨之不及,只因赵渊用兵虽缜密大胆,却不爱奇袭和打无把握之仗。他是天赋异禀,能持重剑无锋的人,在领兵时,从无需凭机巧,走剑走偏锋的路子。
谁知此番赵渊竟浑不似往日,用兵上十分诡异,夜袭,速战,奇袭轮番上阵。
莫说鞑靼人难料,赵渊自己帐下也早已一片惊异,果然自家主上这战神名号不是吹来的,这不爱走偏锋是一回事,这若真走起来,一月战期缩至一半,谁来都叫他落花流水去!
赵喜连夜随着赵渊赶路,不敢有半点受苦的意思。
周义跟在后头,偷偷问他打听,“这李逸怎么会想不通要去出家?有主上护着还怕什么?要不我去和他说说,上次纵火那是意外,让他不用吓破了胆,以后他和主上一起了,管叫他蚊子也近不了身。”
赵喜摇头道:“你这是不了解废太孙,他原不是你想得那般人。非杂家多嘴,那一位是个十来岁时就将世事看得极透彻的,虽面上温和守礼,实则内心颇为无羁,为人又有傲骨。既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只怕早就想透了,殿下这赶去……也不知怎么收场。”
周义嚼了嚼赵喜的话,明白了几分李逸的心思,同时深觉自己的情报工作还需大大加强,能让肃王如此上心的人,他竟不甚了解。
到了李逸剃度的正日子,山里少有的于此时节漫起大雾。
浓雾自山门外一路绵延入寺,整个大雄宝殿亦被雾霭弥漫,典礼尚未举行,庄严中已多了几分仙家气象。
天宝寺的上座年寿已过八十,见此异象道:“了尘师侄啊,你算定的日子,佛偈说什么?”
了尘端坐团在蒲上,心手合一,给两位客人上完茶才道:“偈语说,‘福泽深厚,因缘具足,菩提花落结菩提果,自有佛缘。’”
兴隆寺方丈闻言不由道:“这可是难得的好意头,恭喜了尘师兄收得佳徒。”
他与了尘平辈,受戒是三人中最晚,年纪却要比了尘还大个几岁。
时辰渐近,李逸这日四更天就起身,沐浴准备,平安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事实,几日来哭昏过去几回,李逸无法,让知客师父送他去静房看了起来。
李逸狠不起脸来教训平安,他是死过一回的人,深知生离死别,别去尘世之事,不是大勇大毅之人,绝难安然度过。
他自己当日穿来,也用了颇多时日才完全接受现实。
哪里像许多穿越所写,穿过去就能母j-i变凤凰,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李逸穿过来托生得如此好命,都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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