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当年的时光,严柯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余程继续笑道:“后来你进了中医药大学,有一学期我给你爷爷代课,你还记得吗?”
“记得。”严柯撇嘴,“你还给我挂科了。”
“没办法,你考得实在太差,居然还好意思找我求情。”
“全班都知道你是我师叔,结果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简直要气死了,恨不得——”严柯咬咬牙,忍住了“□□你”三个字。
余程无奈:“师叔给你上课都不好好听,你说怪谁?”
当然怪你!严柯气鼓鼓地想。
干嘛要穿白大褂来上课?你不知道很多女生都是制服控吗?
干嘛写那么好看的板书,你来黑板上练书法的吗?
干嘛把课讲得那么j-i,ng彩,你要把我们男生都掰弯吗?
干嘛长得又高又白又帅,每次出现都引人注目,你让我怎么忍得住不向全世界炫耀你是我师叔?
干嘛那么优秀,让我所有j-i,ng力都用来迷恋你?
你还怪我不好好听课?
生气!
严柯想变成河豚鱼,用鼓鼓的腮帮子表达自己的愤怒。
余程忍俊不禁道:“原来你这么记仇。但你重修我不也放你过了吗?”
“你还说呢!”严柯咬牙切齿,“重修课我只能跟学弟学妹一起上!人家还问我,学长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害得我整学期都抬不起头来!”
“难怪你一直坐最后一排,我还得拿个望远镜盯着你,防止你玩手机。”
“都已经学过一遍了,再听还有什么意思。”严柯撇撇嘴,绝不承认其实是在偷拍他。
“结果期末我还得给你开小灶。”余程笑着摇摇头,叹道,“你呀,就不让人省心。”
“那会儿你是在做博士论文吧?”严柯想起那年期末,余程把他拉到实验室去,自己做实验,逼他在旁边背书。他以为余程忙起来就不会管他,结果刚摸出手机就被余程抓住,还打了屁股。
实不相瞒,他硬了。
“对。我忙得焦头烂额,你还给我制造麻烦。”余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一会儿说帮我洗试管,结果摔了好几个;一会儿要给我当助手,结果紫外线都不关就把手伸进超净台……唉!你呀。”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宠溺,声音也变得温柔,“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呢?”
严柯不禁动情道:“在你面前我不会长大。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师叔。”
余程笑笑,跟他碰了碰酒杯。指尖不经意地相触,严柯突然感到一阵焦躁。他已经不满足于这小小的温暖,他想要握住余程的手,想拥抱,想上床。想得到想占有小师叔的一切,想和这个人一生一世在一起。
他想要诉说的情意,却被余程以叹息打断。
“后来你毕业了,也进了呼吸科。”
严柯的表情瞬间凝固。
“你爷爷去世以后,你跟你爸的关系也越来越差……”余程不禁露出怜惜的神色,仿佛至今想来仍然心疼,“我知道你不好过,但那时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严柯僵硬地说:“对不起……小师叔。”
“嗯?”
灰色的回忆涌入大脑,他的情绪一下子滑向深渊。
“那件事。”严柯低着头,声音颤抖,“我……医疗过失的那次……”
……那是他和父亲第一次冷战。父亲已经开始察觉他的不学无术,甚至在他身上看不到未来。他因此感到愤怒,想要证明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当时他只是一个刚进医院的小医生,医院的最底层。没有话语权,什么都不会,他能干什么?
所以他擅自修改了主任的中药方,按照经典古籍调整了药量,希望能拯救那个久久不见起色的病人。结果病人立刻出现了不良反应,主任追根溯源,查到了那张方子。
余程主动站出来,说是自己手误打错药方,并且忘记复核。严柯不愿让他背锅,私下去找主任承认了错误。没想到主任最终接受了余程的说法,理由很简单:他是你的上级,应该为你的过失负责。
幸好病人没有大碍,这件事以扣除余程当月奖金收尾。
父亲知道以后,没有责骂他,只是平静地说了句:扶不起的阿斗。
对,一开始他就不该被生下来。这样就不会让父亲失望,不会丢爷爷的脸,母亲也可以专心学术不再浪费时间关爱他。
一事无成的垃圾。
治病?不过是双击同事设置好的模板,套用在病人身上。
救人?不过是在天时地利人和下,碰巧完成基础c,ao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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