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人心都是偏的,总会护着自己在意的人,他不想再听见任何人再去贬低丑奴,即便他是一个奴隶又怎样。
雨下的又急又快,还未到半山腰就停了,可天却不转晴,颇有些生着闷气的样子,憋了一口劲,只等着下得酣畅淋漓才肯罢休。
只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就顺利上了山,满掀开帘子,就闻到一股雨后的清新气息,这是山林间特有的气息,他忍不住猛地呼吸了一口。
丑奴就站在马车的左侧,也是满即将要下马车的位置,他就那么看着满的侧脸,眼神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
今日他着一件祥云团纹的杏白长衫,更衬得他面冠如玉潇洒倜傥,白皙修长的手指紧握围栏,丑奴能见他指尖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冲到他的身边,坚定又令人心安地说道:“满少爷,丑奴在这里。”
其余两个随从仍旧是看着丑奴的笑话,站在一处闲聊似的,好像不是来做下人的,而是来郊游的。那老仆年迈孱弱,别说搀扶满,自己站着都已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丑奴伸出自己的臂膀在满的面前,站的笔挺,仿佛生来就是为了给满开路的,两个随从在一旁都深谙满的为人,也见识了刚才满如何不理睬这丑奴,想来这一向难伺候的大少爷,必定是不会去抓那臂膀。
“多谢。”
两个随从再也没有谈笑的功夫,竟是呆愣着看见一向生人勿近的大少爷,极为自然地伸出手由那丑奴牵着下了马车,那丑奴也低眉顺眼地搀扶着满下马车,口中还念叨着少爷小心。
“你们不必跟着了,去半山腰的天音寺中歇脚吧,等我祭拜过了娘亲,便下山。”
“丑奴,和我走。”
“是,满少爷。”
丑奴拿着伞走在满的身侧,他恍若做梦一般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满少爷居然把手放在他的手里,温热的触感久久未散,那人就走在自己面前,任凭脚下的黑泥沾s-hi衣摆,也不出声埋怨。
雨后的泥土略微松软,稍稍不注意就会深陷泥土之中,上山之路颇为困难,满记得坟茔的位置,只可惜这会儿刚下过雨,泥地极为难走,他只好耐着x_i,ng子一步步往上艰难地爬。
“满少爷,不如……让丑奴背你上山吧。”
他抬头去看那清瘦的背影微微一顿,双脚还站在泥地中,半分未动,见他未曾拒绝,心下又燃起一分希望。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恨不得再靠近他一些,他如今在府里休养生息了足有半年,经脉不说全部修复,也恢复了大半,背着满上山也不成问题。
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口说道:“只是刚才衣服有些被雨打s-hi了,满少爷若是嫌弃的话,我……”
“不嫌弃。”
“你说的也有道理,按我这个速度,太阳落山之前也不一定能祭拜娘亲。”
“来吧,背我上山。”
满说完这句话,发觉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热,丑奴则是快速地站在满的面前,再次蹲下了身子,声音里蕴含了察觉不到的激动:“满少爷,上来吧。”
他僵直着身体倚靠在了丑奴的背上,炙热的体温还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气味,像是被阳光晒过的被褥,让人放松警惕,全身心的放松。满两只手也只好搭在丑奴的肩上,两只手微微发颤,而丑奴将带着的伞别在腰间,两只手弯到身后捉住了满的双腿,往自己的腰间一带,说道:“抓稳了。”
“嗯。”
丑奴起身有些迅猛,满一下没抓住平衡,两只手更是用力地抱住了丑奴的颈脖,丑奴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他勒着嗓子说道:“满少爷,丑奴快被你勒晕过去了。”
“啊,抱歉。”
丑奴看不见满的局促不安的表情,可仍旧从他语气里寻觅到了一丝羞怯,他鼻息间萦绕着满的气息,那股淡淡的药香,背上的身躯紧贴着他,他双手不轻不重地握着他的小腿,心比絮乱,胸口有两个鼓槌在轻轻地敲打心房。
两个人一下又陷入沉默,只有丑奴踩着泥土的声响。
“往左,再往左。”
满渐渐放松了身体,丑奴背着他走的每一步都很稳重,若不是他体力惊人,便是内功深厚才能做得到的,满也未多想,只是安心地将身体靠在丑奴的后背上,没想到他这一动作,背着他的丑奴反而紧绷了起来,他出言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到了。”
丑奴将满放下,站在一旁,就见满一步步走上那墓碑前,平静地说道:“娘,阿满来看你了。”满弯下身子用手触碰那墓碑,不肯错过似的用手描摹着,他既没有哭也没有喊,更没有什么悲痛的表情,嘴角反而轻微地牵起:“娘,阿满来迟了。你不会怪阿满吧?”
“娘,爹说他对不起你,即便儿子不想原谅他,可娘一定不愿看见我恨爹。”丑奴听见满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他顿了顿语调又说,“娘,爹这么些年纳了这么多姨娘,可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爹……”
“阿满想你了。”
丑奴站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满,居然有如此多的话对着他娘亲说,满也没有屏退他,想来对他的信任已经不是一般程度。思及此,丑奴的心口仿佛泛上一股甜蜜的粉色来,他看着满跪在坟前,看着他的侧脸,心又揪紧起来,若他能快些恢复,就能带着满走。
他又何尝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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