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微怔,这些东西对他而言都不算陌生——被福尔马林浸泡着的各种人体器官,顶上透着隐隐约约的光。那些眼睛鼻子耳朵……都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就像被时间永远定格在被切割下来的那一刻。
“很美是吧?这些都是组织这么多年的珍贵收藏。”
从冰柜的后面走出来的人敲着手杖,他穿着白色的除菌服,带着口罩。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只在手腕处遗留了一片枯瘦的褶子,足以显示他的年老。他转过身,如鹰隼的眼睛看着许墨:“ares,又见面了。看来你还是没办法活着出去啊,真是可惜。”
说是可惜,语调在最后却拐了个弯儿,轻微上挑,带着十足十的戏弄。
“这些都是,evoler的人体器官?”许墨皱眉,手指想要弯曲却又因为寒意而僵硬得无法动弹。看着首领的模样,他突然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白色口罩的遮挡下,看不出他是否在笑。但是若笑意会融入恶毒的眼神里,那么,那样的恶毒眼神在他的身上流连时,毫无掩饰的恶意,令人毛骨悚然。
沙哑残酷的声音回荡在几近封闭的冰室里。
“ares,身为我们最优秀的evoler之一,以及最杰出的科研工作者……你的身体器官,一定比这些残次品更美,不是么?”
冰冷刺骨。
原来是这样……“解剖我么,可真符合组织的作风。我是否该说声荣幸?”不知是不是低温带来的错觉,许墨居然为了这个荒诞不经的提议笑了出来。都说在极寒里,身体到了最后的生死攸关,就会感受到温暖的错觉。所以冻死的人脸上,常常挂着温暖的微笑。
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被人们在街上发现的时候,她的脸上也带着幸福的笑容——那不仅是在梦境里看到了最爱的亲人和向往的一切才感受到了温暖幸福,哪怕就算是许墨,也愿相信是后者。
梦境都是美好的,如果梦里有那个人,他也愿意一直睡过去,不再醒来。
当然,除了噩梦。
“既然你不愿让queen上手术台,也不愿你的情人受难,那么,就拿你来抵债吧。”衣袖下的名贵手表上指向了某个特殊时刻,身后的冰室大门缓缓打开,陆续走进来的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还有持着枪械的黑衣人。为首的那个狂热的科学家教徒,眼镜的表层反s,he着不明的光:“ares大人,请吧。”
他还不忘用上敬语,哪怕心底毫无敬意可言。
这里是露天的圆形广场,远处是雪白的清真寺。
阿联酋的天似乎是永远的一尘不变的湛蓝,他抬头,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天蓝,不如海蓝,更不如所爱之人的瞳孔。
真是糟糕啊,为什么我看到的一切,一切都不像你。
在这种富裕者的天堂,像这样的广场并不算少见。值钱的不是广场,而是广场下的土地里埋藏着的丰富的石油资源。在这上面用玉石搭建的广场,倒是很符合身份了。
早已驱散了多余的人群,本不该暴露在太阳下的人,如今黑压压的站了一片。但是大家都兴致勃勃,打着为科学献身的名义,今天这里将要举行一场处决叛徒的仪式。
太多的组织里的人好奇,这个背叛的年轻人会是什么样的人了。战神之名如雷贯耳,他的一切却像阳光下的玉柱投下的y-in影,被遮蔽掩盖。
眼下他出现在诸人的视野里,真的如同高贵的神明降临。
……哪怕他身上有不加掩饰的伤口,苍白虚弱和疲态,暗紫色的眼睛里毫无温度。他有多久没见到阳光了?可笑,他本来就不配拥有阳光。
身体被寒冷和麻药麻痹,自己根本没有控制的权利。哪怕大脑的evol再强大,也无法匹敌身体的弱态。阳光此时像极了手术台上的激光,带着皮肤被灼烧的疼痛。自己就像快要溺死在沙滩上的鱼,毫无知觉地,他躺下的那一刻,看到反光的手术刀时,他轻轻叫出那个在心里千回百转的名字。
“泽言……”
天空一下子被乌云遮掩,耳边传来了惊呼和……直升机的螺旋桨的嘈杂声。
骤然睁开眼,那是到了最遥远的未来,他也都未曾有一刻敢忘记的景象。
飞在高空中的黑色直升机降下的救生梯,李泽言扶着软梯,手里拿着枪支。空中的风带动他黑色的衣摆,每一根发丝都在阳光下清晰可见,都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俊逸,不凡,真的如同神降临了。
很久前,在办公室里汇报工作时,李泽言偶然兴起,说他像一个无哀无怒的神佛,总是游离世外,对世间一切都没兴趣,还问他是不是所有搞科研的人都像他那样。许墨坏心眼地在他旁边坐下往他耳朵里呼了一口气,亲眼见证某人的脸由白变红的过程:“我无不无趣,泽言你还不知道吗?”
……现在想来,泽言,你才是我心里的神啊。
你来了,就好了。
在看到手术台上的那个消瘦的人时,李泽言扎紧了手里的绳索,总觉得牙齿被咬得发疼。心里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吞没,而怜惜和后悔又接踵而至。
枪声响起,国际刑警的人马出动了。
他带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军队。
黑棋的王。
在枪与战火中走来,混乱的风场下还有雷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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