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翛:“…谢阿婆。”一背包裹,狼狈地躲开周围过往行人黏在他身上的目光,闪身进了屋。
小屋的内部构造与外表显示出的逼仄小气大相径庭,一入了屋,便是一极宽敞的大厅。向里一望,幽深的走廊里两侧是整齐划一的小隔间,每个房间前面都有一个装好各式药品的小药盒。
许老头正坐在大厅中央的跪垫上,面前的木桌上摆了好几排极小极j-i,ng致的用具,他用白布巾仔细地擦了好几遍手,擦完手,便正襟危坐地等他,仿佛刚才那个吊儿郎当的糟老头是另一个人。
楚翛审时度势地严肃起来,跪坐在许留山对侧:“许先生,晚辈此番前来叨扰,并非…并非是为什么肝肾之疾…”
“我知道,刚刚是逗你玩,”十分欠揍地说完,许留山开盒取了一副布手套小心戴上,又端端正正地在鼻梁间架了副眼镜,瞬息间从不靠谱的猥琐老爷爷变成了学富五车的专职仵作,“把尸体摆过来,我瞧瞧。”
楚翛一懵。
按理说他不该露什么马脚,不然也不可能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到花都来。
“愣什么?傻小子,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你爷爷我许留山?”老头眉头一皱,很是不屑地一笑,“我早闻着了,一股子腐尸味儿…方才诈你是替你打掩护,臭小子,别不知好歹!”
楚翛本想着解释几句,抬头迎面对上许留山那隔着玻璃片放大了几倍的三白眼,看着对方为了表示对自己的轻蔑而不停地从鼻孔向外喷气,活像万年老王八成了j-i,ng,也就不敢再和这老鳖j-i,ng争辩道理,唯恐这老妖怪一言不合从鼻孔里喷出个江河湖海把自己给淹了,忙放下包裹打开棉被。
棉被一揭开,一股馊臭咸腥的臭j-i蛋茅厕味立刻香飘万里,恶心得楚翛当即打了个冷颤。
那千里迢迢随阁主奔波而来的尸首生满了绿斑,肚皮微微鼓起,像是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整个躯干膨胀些许,脸都给撑变形了。温热腥甜的血液不知是给什么腐化成了半透明的灰绿色汁液,正从死者略微扩大的七窍中缓缓流出。那浆液刺激了寄居在眼窝中的小生命,逼得它们一条条争先恐后地向外逃窜。一时间,空洞的躯壳上下花花绿绿,形容十分j-i,ng彩。
饶是许留山见多识广,也给眼前的场景骇得后退一步,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稳住了身体。楚翛就更不用说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着人死成这个德行的,一肚子路上刚灌的凉水翻腾叫嚣着要破喉而出,他大半个身体倚在顶梁柱上半天不敢动弹。好不容易压下了强烈的呕吐感,脑子挣扎着能转了,便觉得蹊跷古怪起来。
顾嵬叮嘱的日期是两日之内,而自己自昆仑山至花都不足一日。就算那呆瓜坑他,也不至于烂得这么快吧?
况且当年,娘亲咽气足足四日才…
“老许头!别把你那狗皮草药拿出来丢人!熏死人啦!”阿婆在门高喊一声,楚翛一激灵,抬眉看了看大开的窗户。
“去把窗关了,”许留山犹豫了半天,还是没用纸团塞住鼻孔,“柜子里有两块香,一块儿点了。”
楚翛答应一声,在窗口找到些粗纸,当机立断扭了两条塞住了鼻子,转头问:“许先生,你用不用?”
“免了,不同的尸体,尸臭亦不同。闻不着影响判断,”许留山一手执刀一手固定好了尸体,俨然一副老派仵作的模样,“傻小子,爷爷我动手了,你见不得就躲远点儿。”刀锋在柿子皮一样的尸身表面游走,最终选定了一块拇指大小的尸斑,微立刀尖,侧向沿着尸斑边缘探入。
楚翛别开眼,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一声气体自封闭环境鼓出的轻响。
他缓缓闭上眼睛。
多久了?多久没听到过这个声音了?
污绿色的腐烂皮肤,失去灵魂的破败空壳,肿胀得难以辨认的脸庞…面目全非的美人伸长着发白的舌头,空洞无神的双眼中流出同样污浊肮脏的液体。
为何偏偏是你来害死我呢?
那一年八月十六,整座山岗上诞生了十一个孩子,为何偏偏就是你呢?
“哎傻小子!过来!”许留山止了刀,招呼一旁的楚翛,这人脸色惨白得吓人,好像他才是那个躺在地上挨刀子的死人,“你来请我验尸,是否是由于这个?”
楚翛眨眨眼睛,竭力恢复了些血色,凑近去看那血r_ou_模糊的尸体,只见那尸斑之下赫然是两瓣被腐蚀得几乎没了轮廓的肺叶,还残存的部分竟是触目惊心的乌黑。
“许先生,这是…”
“这是肺!你个傻小子!”抢过话头的许留山白了眼楚翛,果不其然地断章取义,“肺叶即便是腐烂,也总不该是这个颜色,这倒像是…”
他刻意停住了不肯再说,楚翛只能好脾气地跟上一句:“像是什么?”
“倒像是三年前起于京都的一场瘟疫,我就是因着这个缘故,才趁瘟疫尚未波及到我时逃到了花都。当时连兔子命的倒霉蛋秋扬都一命呜呼,啊,就是原太子,”许留山似是回忆前事颇为感慨,“如今也是那小猴崽子当道了…哎傻小子,这死鬼你从哪儿弄来的?”
楚翛没空搭理许留山那为老不尊的东西一张口便把皇贵人鬼得罪了个遍,他记得原太子被废三皇子登基这事儿柳石也提起过,只是双方所言似乎出入不小。
这京城,到底怎么一回事?
“许先生,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楚翛决定避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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