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离觉得天帝动不动就处理些这个事,也是攒了一肚子气。可毕竟这俩都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角色,不能随意揉`捏撒气,于是y-in恻恻地摆了一盘极复杂的局,准备玩死他们。
昭惑倒霉了,晏离不拍手称快都对不起他以前为他生的那些闷气。可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院落里徘徊,找不到人斗嘴,又渐渐感到另一种情绪横生,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应该叫做无趣。
昭惑同他说过这个词,在他遇到司法天神之前,每天都在说,无趣,无趣透顶。
百无聊赖的晏大仙终于稍微能当时体谅这句话的心情的时候,镜仙来了。
玉石就是那时候转到了他手中,同时传来的,还有那人孤注一掷的赌局。
“他大概需要你的帮忙。”
晏离应下辅佐西北王的任务时,脑子里百般思绪混乱不休,似乎只剩下镜仙这句话渐渐明晰。
可晏离没想到的是都这个时候了,昭惑竟然直接拒绝了他的援助,千里迢迢从西北赶来,替他保存这块破石头这么久,几次三番险些违规,现在却要为他天官的身份心生嫌隙,他这是图个什么!
“你是疯了,看谁都是对头,谁都要害你!”晏离怒道,“我管你去死!”
“我是疯了,”荀未点头,“你千万不要管我。”
他一把打开`房门,火光扑面而来,无数双铁甲下的眼睛盯住了他,晏离在背后问:“你想做什么!”
荀未反手关上大门,截断那人声音。他走至阶前,热风四面八方,撩得长发乱舞。叫骂的声音在他出现时停顿了一瞬,立刻又仿佛得到餍足的恶鬼一般沸腾起来。
阶下刀疤面的将领做了一个手势,那些声音便都止息,只余火焰未尽的噼啪声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焦臭。
“佛门净地,不便打扰。太傅躲了这么久,终于敢出来了?”
荀未不理会他冷嘲热讽,道:“你们如此放肆行事,是认定皇帝不在宫中?”
将领哈哈一笑:“皇帝在与不在,与我等平民百姓何干,今夜不过是人心所向罢了。”
“你想说人心皆向谋反?”
“岂敢,不过太傅在深宫中享尽圣宠,恐怕不知民间疾苦。皇帝是圣明,只不过总有j,i,an佞小人在身侧,谗言惑主,我等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是说我?”荀未一笑,“这么说你们是为我而来?”
“正是。”那将领也笑了,“如果不能荡清君侧,我等又怎能安心回去呢?”
“你说的实在有理,”荀未诚恳地说,“将军可说好了,只要j,i,an佞荡清,就立刻打道回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将领闻言脸色微变,他重新打量了一遍荀未,只见那人一身血衣立于阶上,脸上淡然笑容,四面火光映衬。的确与想象中的j,i,an臣相差甚远,可他不相信,追名逐利的贪官,能不贪生怕死。
于是他也开怀大笑,道:“自然,只要太傅愿意舍命成全。”
“好说好说。”荀未道,“但我还有一件事。”
果然。将领心内鄙夷至极,看他又有何狡辩说词。
荀未道:“劳烦借在下一把剑。”
此言一出,阶下鸦雀无声,士兵面面相觑,荀未又问了一遍,无人搭理,他于是回过头,向着缩在神佛殿角落的一众文官。
“各位,你们谁借我把剑自尽用?刀也成。”
那些文官看他的眼神就好像看一只猪突然跳起了舞。
“荀未,你说什么胡话!”
晏离开始踹门。他方才想开门时就发现被荀未从外面锁上,开始还气得抱臂靠在墙上听,这时却不能再旁观下去。
“晏大人,”荀未平静道,“你说过不管的。”
将领收了笑,沉默地看着台阶上的人。有下属扔了把剑上去,他没有制止。
这个传说中无恶不作的j,i,an佞,竟然流露出了死士一般的气节,他并不想成全他,只是一个j,i,an佞殉国,怎么可能?闻所未闻。
荀未捡了剑,道了声多谢。
“将军,可说好了。”
他拔剑出鞘,银色的剑身如同一泓秋水,映出阶下所有人的眼神,那一双双混杂着愤恨,期望,麻木,难以置信的,凡人的眼睛。
所有人寂然无声地看着阶上握剑的人,这一夜将尽,残焰在废墟之上半死不活地跳动,血迹一点点干涸。数百年基业,凡人帝王无数代心血,一朝夕间入土成灰。宫墙之外,百万生民水深火热,人世艰难,神又在哪里?
荀未举剑搭上脖颈,嘴角竟然还有一点笑意,向那将领道:“我若死了,你却不退兵,就小心夜里会不会有厉鬼缠身——你不必怀疑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他身后神佛殿初沐晨光,照亮神目,百官噤声看着面前的背影,轮廓发亮犹如神明。
荀未最后抬眼望了一眼西北方向,喃喃:“臣负陛下……”
没有人听清他下一句是什么,只见那人手腕一沉,剑影一闪而过,利刃割破脖颈,深深切入血r_ou_。
荀未踉跄半跪在地,鲜血喷涌而出,从剑锋沥沥而下,地上立刻汇成一摊,指尖血液粘稠,染红了大半个袖子。
他已呼吸困难,却还没死,深感神仙求死之难,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疼,而最开始时几乎就是他能忍受的极限。指尖血液滑腻,差点握不住剑,他动动手,又往下深切一刀,登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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