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柳金刀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室内,地上碎开了一地残片,原先摆在柳老爷子书桌前的一只粉彩花鸟大笔筒已被摔得粉碎。老爷子面色赤红,脸上肌r_ou_颤动,鼻翼翕张,急促喘息,显然已怒到了极处。他指着门口,手指抖动,却再发不出声音。
而他对面,柳佳莹直直站着,眼中却有点点泪光。一旁的厉曼婷站在她身边,正小声安慰着什么。离两人不远,张寒时因双眼不便,此刻只能干着急。
柳妈妈看在眼里,心里已有几分明白,她怀里本来正犯困的小家伙张乐被这么一吓,立时惊醒,他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露出害怕的样子。
“妈,你快去劝劝爸。”将小家伙从柳妈妈手中接过来,张寒时赶紧小声央求。他知按柳老爷子的脾气,发作起来,那是谁的话都听不进的,除了柳妈妈,无人能劝得动他。
“你们谁都不用劝我,哼!”柳老爷子怒意未减,显然听见了张寒时的话,他语调急促,声音高亢,“连离婚这样的大事你们都瞒着我们两个老的,小张,枉我老头子一直将你当半个儿子那般看待,你说说……你说说你们好好的,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啊?!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柳老爷子这番痛心疾首的话,叫一旁的柳妈妈也呆住了。抖着声音,她问身边的张寒时,“小张,你别骗我,你和佳莹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婚两字,终是哽在了喉咙里。
张寒时一脸愧意,他低下头,只觉难以面对将他当家人一般对待的两位长辈。
他这样,比说什么话都更直接。总是一团和气的柳妈妈身子晃了晃,像是受不住打击,接着,她便悲叹了一声,带着哭腔,说了与柳老爷子同样的话:“小张,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可这次……你、你和佳莹两个是要干什么呀?有什么矛盾不能坐下来商量?你们怎么不想一想乐乐,他还这么小……”
“妈!”一旁的柳佳莹不忍见张寒时独自承受二老的责问,她索x_i,ng也豁出去了,“你们别怪寒时,他已经够不容易了,是我的错,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问题!你们的女儿喜欢同x_i,ng,你们听到了吗?我爱女人,现在曼婷她才是我的爱人!一直瞒着你们,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说着,柳佳莹眼底的光终于化作肆意流淌的泪,这么多年,她都活在谎言之中,尤其是要对最亲近的人隐瞒x_i,ng向,努力伪装成家庭和谐美满的样子,j-i,ng神压力不可谓不大。
这一次,柳佳莹找到了宣泄口般,边痛哭失声,边将压在心底的话全部倾诉了出来,“我也想让你们一直为我骄傲,让你们满意,当个听话的乖女儿,可我……真的没办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我做不到!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
柳佳莹突然爆发的痛哭以及她的话,让两位老人一时都愣住了。他们人至中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宝贝独女,平时疼都来不及,别说打骂,就是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讲,而x_i,ng格坚强独立的柳佳莹,自懂事成年后,从未在他们面前如此失态过。
她这番内心剖白,一听便知压抑已久,作为她的生身父母,二老的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五味杂陈。
柳妈妈擦擦s-hi润的眼角,强颜欢笑道:“佳莹,爸爸妈妈年纪都大了,你不要吓我们。你和小张在一起生活了四年,还有了乐乐,怎么突然就说喜欢同x_i,ng呢?”
谁知柳佳莹一脸悲色,到了这一步,她亦没什么可隐瞒的。摇摇头,她又流下了眼泪,哽咽道:“妈,不是突然。从青春期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只喜欢同x_i,ng了。我与寒时,我们是协议婚姻,根本没有真正结合过,乐乐并不是我的孩子,当然……他也不是你们的孙子。”
柳妈妈闻言,目瞪口呆,脸色一下白了。而柳老爷子,气急之下,他根本看都没看,便抓起手边的笔洗扔了出去,口中暴怒道:“孽障!你给我住口——!!”
柳佳莹这时情绪过度释放,反应迟钝,根本不晓得要躲,她身边,剪着一头利落短发,身材如模特般高挑的厉曼婷一直没吭声,这瞬间,却毫不迟疑地伸手拽了柳佳莹一把,青瓷笔洗堪堪擦过两人,飞向书房尽头的墙壁,发出嘭的一声响,碎作无数片。
碎片四ji-an,张寒时本来正坐在离门口较近的椅子上,受到波及,脸上被划出一道细细血线。万幸小家伙张乐被他捂着耳朵紧紧护在怀中,才得以幸免。
柳老爷子怒火攻心,已失了理智,他不顾柳妈妈的急声喝止,又抓起一边的铜镇纸掷了出去。他年轻时脾气急躁,又是个练家子,哪怕如今已六十有八,这一下用尽全力,镇纸带起一阵风声,便如一颗炮弹般声势惊人。只是急怒之下,到底失了控制,铜镇纸竟好巧不巧,飞速正对着双眼不便的张寒时飞去。
“寒时!”
“小张!”
一切发生在须臾,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在柳佳莹与柳妈妈他们的惊叫声中,书房门亦被哐当一声从外踢开,电光石火间,一道黑色身影拦在张寒时父子俩的面前,硬是挡住了那危险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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