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映川心情有些沉重,又有些安慰,顺从地靠在爱侣坚实的怀中,这样熟悉的气息与温暖的怀抱让他下意识地放松,但并不开口,连江楼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但毕竟多年夫妻,至少可以隐隐体会到他的不平静,于是便没有再问什么,只维持着拥他在怀的姿势,半晌,却听师映川声音低沉道:“江楼,我能感觉到你很高兴,所以你放心,我会好好……”
话只说了一半,连江楼已打断了师映川的话,道:“我在你面前,有时会觉得惭愧。”师映川闻言,不觉微微一怔,连江楼皱着浓黑的剑眉,继续道:“我比你年长,容色虽还能够入目,却也不及你,性情亦是呆板无趣,不解风情,又极具占有欲,不可容人,如此,每每见你,总觉惭愧……以你这样人物为侣,我总庆幸自己运气太好。”说到这里,连江楼顿一顿,既而将面孔埋进师映川缎子一般光滑柔顺的发间,语气淡淡,其中又有着难以形容的深沉情感涌现:“如今你又为我孕育孩儿,我不知究竟该如何待你,才能回报。”
师映川听着这番朴实真挚的内心倾诉,心中微微动荡,又是叹息,一时间不由得一口气浅浅吐出,就道:“说什么傻话……你我之间,又哪里谈得上什么惭愧回报这样的东西,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当年遭遇袭杀之际,你可以为我不顾性命,既然如此,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说着,密长的黑睫微垂,掩住眸底所有快要满溢而出的复杂之色,脸上露出一抹温柔,手抚连江楼的鬓发,是笃定不移的语气:“我们还有很久很久的人生要一起度过,江楼,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要陪着我一直到尽头。”师映川喃喃说着,与此同时,他一只手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面上是一派平静而决然的神情。
两人私语温存一时,师映川忽然道:“对了,此事不必说与任何人知晓,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连江楼知道他的顾虑,便道:“我明白。”就替师映川脱去外衣,换了家常衣裳,又拧了一条湿毛巾,师映川接过毛巾擦了脸,叹道:“这世间有太多人想要我性命,或是垂涎我身上的相关秘法,总之,想要对我不利之人,数之不尽,若非我一身修为足够强横,震慑所有宵小之辈,只怕早已被人生吞活剥……所以,任何时候都决不能够让人发现我变得虚弱,我如今身怀有孕,随着时间推移,实力也必然会随之被压制,如果消息传出,也许有些事情就会脱离掌握,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连江楼微微颔首,这些道理他自然很清楚,不过想了想,就道:“一开始倒也可以掩饰,但时间一长,势必遮掩不住。”师映川略一思忖,便已作出决定:“等到这肚子实在大到不能以衣衫遮掩的程度时,我便以闭关之类的借口不见外人,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确定了日后的一系列问题解决方法。
末了,师映川不再谈及此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用手按在上面,就忽然对连江楼道:“江楼,你希望这孩子资质极佳么?甚至……像我一样?”连江楼没有察觉到师映川语气中的一丝异样,只是表情柔和地将掌心覆在对方的手背上,道:“平庸也好,天资纵横也罢,都是我们的孩子。”师映川轻叹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希望这孩子……”他忽然又咽口不提,沉默下来,连江楼虽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身为枕边人,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对方的异常,就将师映川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抚摩着爱侣的背部以作安慰,道:“今日你的情绪起伏很大。”师映川微微一笑,眯起了那双漂亮之极的红眸,此时此刻,他的真实心情远比表面呈现出来的宁淡样子要复杂得多,只道:“怀孕的人往往脾气都会变得古怪些。”
两人温言说了几句体己话,末了,连江楼道:“你既有身孕,是否要传大夫过来,方十三郎医术精湛,又极是可靠,不如让他来按时照看。”师映川不假思索地说道:“这倒不必了,我这又不是第一胎,从前也是生过的,本身自有足够的经验,你不用担心什么,只等着安安稳稳做爹就是了。”两人互视一笑,自是温存不提。
大周,摇光城,皇宫。
天色阴沉着,似是要下雨,马车里晏长河掀帘看了外面一眼,正欲放下帘子,这时却见两个身影策马而来,这是外宫门,能有身份足以在此不下马的,不过寥寥,晏长河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两个皇弟,而此时两名已有少年轮廓的皇子自然也瞧见这明黄幄的马车,知道是太子,就下了马,双双上前行礼道:“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晏长河见二人一身猎服,挎着弓箭,不远处有一群人自偏门鱼贯而入,都抬着猎物,就温言说着:“这是打猎去了?”两个小小少年脸上还有着欢快颜色,笑着应道:“是,收获不错呢,太子哥哥若有工夫,改日也与我们一块儿耍去。”晏长河见这两个皇弟都是俊秀,言行举止亦是意气风发,当下心中就微动,又说了几句,将二人打发了。
马车便继续前行,晏长河放下帘子,脸上缓缓漠然下来,这时自己这太子已做了几十年,地位稳固,但随着父皇这些年来不断有子嗣出生,又这样飞快成长,其中不乏优秀者,就有时候偶尔隐隐有些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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