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的命,我的人生,爱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
我顿时无法做声,半晌,骤然放声痛哭。
报复,他在报复!
用我昔日的话,报复今时的我。
但,太不公平。
我的命,我的人生,爱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
这怎么一样?
何君悦不过是爱玩了点,多喝了点,让身体消瘦一点罢了,我不曾要绝自己的命。
安燃,你却是存心害死自己,狠心到要让我眼睁睁失去你。
我大哭,「安燃,我知错了,求你不要这样。」
你如此恨我,竟恨到连自己也不珍惜。
我紧抱他铁一样铸就的身躯,伤心地察觉着中空处令人魂魄分散的绝望。
我说,「安燃,我不知道你这样恨我。」
我哭着说,「原来你这样恨我……」
伤到深处,不速之客居然闯了进来·
「安燃,」成宫亮抱着枕头和一床迭得方正的小被,彷佛理所当然地走进来,「我今晚可以睡这里吗?刚好,你这里还有书……」进了门,猛然停下说话,好奇的看着我们。
我像被什么狠狠椎到痛处,彻底爆发。
「滚!」我冲过去,不顾仪态地朝他大喝,「你是什么东西?这样登堂入室?这是你能够进来的地方?我受够了!给我滚!」
成宫亮看着大失仪态的我,黑亮的眼睛并无怯意,反而,他立即狡黠地把眼珠转向安燃的方向,挤出一个乞求援助的表情,「安燃……」
「闭嘴!」我怒不可遏,扑上去卡住他的喉咙,「安燃是你叫的吗?是你叫的吗?你知道我是谁?你听过何家的君悦少爷吗?你知道我有多少手下吗?你这样的货色,来一百个,我捏死一百个!一百个!」
废物!
一百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成宫亮,也斗不过一个何君悦。
有个当医生的爹地就自以为天下他是第一可笑!
他见识过血吗?他见过死亡吗?他试过把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吗?
他尝过,我那么血泪浇成的恨和热爱?
没有!
他凭什么来c-ha上一手?
「凭什么?凭什么!」
我卡着他细嫩的脖子,像捏着一只可恶的小ji,看着他的脸由红转青、满眼惊恐。
安燃走过来,抓着我的手腕,往命门上一捏。
「呜……」痛得我闷哼一声,不得不松手。
我悲伤地看着他,「安燃,你帮他?」
我捧着自己作痛的手腕,凄然看他,「你为什么帮他,安燃?」泪眼婆娑。
「安燃,好痛。」成宫亮捂着印上淤青的喉咙,逃入安燃怀里,声声哀叫,「好痛,我的喉咙好像被捏碎了。安燃,你看看我的脖子,他刚刚是不是存心按在我的大动脉上?」
安燃没做声。
我伤心至此,挨在他怀里哭诉的,却是另一个人。
好绝望。
我惨笑,「安燃,你真的帮他?」
安燃冷静得令人匪夷所思。
他的目光如镇定剂,静静盯着你,就能让你从极高温往下降,降到不冉有任何温度,只觉得冷。
安燃说,「君悦,你这人一向缺点多多,不过,如果有一个让我喜欢的地方,那就是,你手上从不沾血。」
我彷佛被冻住。
安燃淡淡说,「如果说我帮了谁,那么,我刚刚帮的是你。」
安燃说,「我阻止了你,没让你染上血腥,失去你身上最后一点可爱之处。」
「不过,」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从今以后,你要怎么做,由你自己做主了。」
我不要自己做主!
我摇头,「安燃,你说谎。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我问,「为什么你要把公司交给我?」
然后自问自答,「因为你想看看你在我心目中有多重要,你要我站起来,也为保护而努力一次。」
我发誓,「安燃,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为了你,我什么都改,再难再苦的一事,我都能面对。」
「为什么我要把公司交给你?」安燃啼笑皆非,叹一声,怜悯地看着我。
我心寒。
他那种怜悯的眼神,是我心头大忌。
这表示他深深明白,自己即将说出的话,会把我打进地狱。
「因为这是你向我要的。」安燃把还在呜咽的成宫亮搂在怀里,对我微笑,「现在你有权有势,有公司有大批手下,叱咤风云,人人羡慕,有什么不好?」
我拼命摇头,「不,不,我什么都没有!根本就一无所有!」
安燃问,「君悦,你怎会一无所有?」
他说,「今非昔比,你什么都得到了,应该知足。」
我一直被撕扯的心脏,忽然发出轻微的响声,裂出无数细纹。
而血,从这些细纹中,一点,一点,都渗出来。
向下滴。
安燃,安燃。
他说的话,我常当耳边风。
我说的话,每个字,他都彷佛用刀,刻在自己心上。
如今方知,我的口不择言,每个字,对他都是惨痛一刀。
到底有多少次,我这样不断的,不断的,把他伤过一次,再伤一次。
「安燃,」我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颓然站着,惨笑,「原来我对你这样不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安燃说,「不用道歉,君悦。」
他亦苦笑,「你所作所为,我已经习惯很久了。」
我们彼此凝望着。
真让人心痛,这样的凝望,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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