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叫倾斜,他并非一出生便是这么丑,至少他的妻子是这样说。他四个月前从黑暗中醒来,便什么都记不起,他不晓得自己是谁,更不晓得自己的过去。当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的妻子,她说他叫倾斜,是她结婚五年的丈夫。可是后来因为车祸而丧失记忆,而他的脸本来就肿烂,在那次车祸后他的脸也毁了一半,别人看到他还以为他是从地狱里出来的魅魑魍魉。
兴幸的是这么丑陋的他,她的妻子却不嫌弃,并说好爱他,不介意他的丑陋,而且和他热恋的时候,他已经长得不甚好看。
他这样的人,有一个这么爱他的妻子,他觉得自己很幸运。遗憾的是,失去了记忆,总觉得好像遗去了灵魂的一部份,感觉…很空洞。因此,有些时候他会到酒吧喝酒,因为酒的辛辣给他一种错觉,彷佛能烧毁那空洞的感觉。
今夜,他如常地去了一间叫sexbar的酒吧,如常地在那里喝酒。但他没想到今夜是特别的,因为他遇到特别的人——
从sexbar出来后,正当他打算慢慢地走回家之际,附近人群喧哗的声音忽然贯地,勾起他的好奇心。
这么晚了,怎么还这么吵?
他放眼望去,只见一群人挤拥在马路旁,耳边传来「哇,疯子」「这男人在干嘛」「真可怜,这么年轻便有精神病」等等。然而,真正吸引他的,并非一群人的窃窃私语,而是一个男人的歌声。
心脏忽地漏跳一拍,不是因为在唱歌的男音低低沉沉极富磁x_ing,煞是好听,而是那人唱得好……绝望!
他管不住自己的双腿步向人群聚集的方向;他往常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不知为为,今晚他破例了。
「让开,请让开。」那是一把十分难听的嗓音——很吵很沉,犹似因为感冒而损坏了声带时发出的声音,又似破烂的机械发出的磨擦声,让人忍不住捂著耳朵。
围绕著的人墙受不了这么难听的声音而回头一看,当他们发现那千疮白孔且皮撕r_ou_烂的长相,他们皆一致地疏散开来。
此刻倾斜才发现自己的样貌真管用。
暗忖的同时,他望向人群的中心,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单薄得看似快要被风吹走的男人。
◆ ◆ ◆
洛煌坐在马路旁的一张长椅,面向。
他不知道行人围著他指指点点、他不知道自己像一个疯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坐在街边唱歌,但他就是想唱,高声地唱,唱得吵哑、唱得快要失声,可是他没有停止。
「我的心早已经一片黑暗,再没有什么是可以点燃;我只剩眼角的一滴泪光,怎么把这世界照亮……」
失去了你,你教我如何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曾经带给我的光辉,全部都因为你的离去而一并带走!你留给我的,就只有那令人疯狂的黑暗!
「对你的恨已经慢慢变少,对你的爱依旧无法衡量;在愿谅与绝望之间游荡,唯一的感觉就是伤、伤、伤……」
我不想要那总是又酸又难受的感觉!我不想要那没有地方容身似的容虚寂寞!我不想要那心脏彷佛被人掏了出来的空洞!我恨带给我这些感觉的你!我恨你!我…曾经是恨你……只是时间久了,你走得越来越远,我…已经几乎忘记恨你的感觉…真的!我不恨你了…我不想恨你了,也不想爱你了……可是为什么…不爱你比不恨你…更难……
「我以为你给了我一线希望,我伸出手却只是冰冷铁窗。若现实它总叫人更加悲伤,就让我在回忆里继续梦幻……」
和你一起生活的时候,你不曾说过爱我,我亦总是在猜测著你是否爱我,但那不要紧,因为你让我来到你身边;你对我很好,好得让我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知道就算你不爱我,你都会一直和我一起,你给了我这样的希望……可是你却走了…走得那么彻底…让我只能活在你曾经存在过的记忆中……
「我以为我从此能快乐飞翔,在梦醒后却只是冰冷铁窗;若现实它能教人更加勇敢,就让我在地狱里等待天堂……」
现实与梦境,我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活在哪一边,但如果你只出现在梦境中,那么就让我永远活在梦境中,在里面等待你的来临……
「好伤心、好绝望的歌声……」不知道是谁突然在他旁边这样说。
什么伤心!?什么绝望!?你们知道什么!?只有这样「他」才会回到我的身边!只有在自己的世界时,「他」才会回来啊!
看!「他」回来了!「他」就在眼前,漾著迷人的浅笑,温柔地看著我!
他向著马路中央踱步,瘦骨嶙的脸挂著梦幻般的笑容,「永,你回来了……」
猝不及防间,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方才还在指指点点的人群发出惊叫。
神知不清的洛煌出现一瞬间的清醒,他木然地看著那个由於刹车不及而向他冲过去的车辆。
当车头炊掠过他的脸上,他的神情是解脱、是期待。
撞死我吧!求求你撞死我吧!带我去有「他」的地方……求求你……我不想再自己一个人狐独地活著了……
「小心!」一个人影扑向洛煌,一把将他抱住然后滚向马路的另一边;失速的车辆同时刹稳车子,停在刚刚洛煌伫立的地方,地上有著两行既深且黑的胎痕。
洛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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