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从指尖无声滑落,也没有顾上。他缓缓转身,听耳畔脚步声一步步靠近。
左手被拉起,脸颊有什么在轻轻磨蹭,热气扑洒在脸上,却怎么也驱不走周身的冰冷。
“怎么不好好躺着?”亲昵的语气,和平常一样的对话,却有些颤抖。
身体被什么包裹住,再然后叫人抱起离开。
离开了那片恐怖的黑暗,离开了让人透不过气的窒息之中。
凤清动了动,缓缓伸出两手抱紧身前人的脖子,将脑袋贴靠到身前人肩颈处,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身前的人似乎顿了顿,而后又紧了紧横抱的双手。
白玄将人放到床上,再将凤清身上披风收了收,将人裹紧抱在怀中。
“这里天气还不太好,怎么到处乱跑?冷不冷?”他问着,一边亲吻怀中人的脸庞。
凤清不似昨日刚苏醒时对他百般抵抗,也不和今日早晨一样对他耍心眼,只安静乖巧地躺在他怀中,不颤抖了也不害怕了。
白日里,戒尘已来过将他右手的绷带拆了,虽不知用了什么奇法,但凤清手上敲碎的骨头已经长合了,据说只要不受什么重量,吃饭拿筷不成问题。
白玄轻抚他的脸庞和后背,不断制造动静。丝毫不介意问话没有得到回答。
直到好久,怀中人依旧没有动静,连一个表情也没有,一动不动,眼睛处只有空洞而漆黑的眼眶,看不到丝毫生气。
白玄害怕了,却冷了声,“清儿,说话!”他越发急躁地蹭着怀中人的脸颊,拉回他的一只手小心地抓着脉搏,急切地感受着。
“凤清!说话!听见没有?”白玄厉声吼着。
直到他急得要喊人去叫戒尘了,凤清终于“看”向他。
空洞的双眼嵌在清瘦的脸上有些骇人。
然后凤清说话了,声音有些长久不发声的干涩。“你好吵!”他叹气。
无辜清白的模样,没有带着一丝的悲伤难过。
白玄没有说话,静静等着。
然后亲眼看着他前一秒脸上无关紧要,万事皆安,后一秒染上无尽的落寞与寂寥,但仅此而已,他没有哭诉也没有抱怨。
他艰难地笑了下,只问:“为什么?”
白玄只当他想知道真相,之前隐瞒就是怕他接受不了,如今他已发现了,也不用瞒了,说出来就好了。他本以为是这样,可张口才发现,讲述一个事实也很艰难,艰难到不知该怎么说。
好在凤清没等他说话就又开口,“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对于敌人来说,这关心是不是太过了。
白玄没有回答,只是又将人拥了回来,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他没有反抗,甚至笑容更真了些,不自觉带了点天真和懵懂,有些孩子气,却也不违和。“为什么?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如今还生死未卜呢。”
白玄咬牙,“你不喜欢他!”
他忽将凤清的头按进肩颈,歪头贴紧他的耳朵。语气有些狠地补充,“不管你信不信,我们没有抓他,他!不在这里!”
凤清不说话了,安静地靠在他肩处。
白玄有些后悔,脸贴着他的脸。
他以为自己这一狠是又把人吓着了,其实都是自己想太多了,凤清不说话只是质疑他的话,同时在思考,当时那个情况池宵除了被人带走,还能上哪儿去?
他忽然想起攻击他和池宵的黑衣人。
其实比起春行三人,那一群人不是更遭人怀疑吗?自己当时怎么如此糊涂认为与人族有关?
而糊涂的下场——
凤清忽略再次泛滥的疲惫推开白玄,语气有些急,“你快带人去找云起,还有他宫中凤族的好几个长老,快去!”
他态度突然,白玄都没反应过来。
只看着他说完又急得抓紧自己的衣服,“令牌,当初你有没有从我身上翻出一个令牌?把令牌带上他们不会伤害你,你叫他们回凤岭,就说是我的意思!”
白玄听到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早知那些神凤有与大陆一战的意思,可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些人要和人族开战,原因一目了然,可这个人开战的原因他之前一直没明白,如今才知道是为了池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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