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做不到,他心里有一小团火焰,走投无路地四处乱撞。
“没事。”他对蕊姐道,声音莫名地平静,“反正你也看不到了。”
蕊姐愣了愣。
毕禾又道:“你是不是要死了?”
身后人群大惊失色,警方低声吼道:“他在干什么?!”
蕊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毕禾。
烈烈的风中,毕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宽哥呢?”
蕊姐眼睛睁得大大的,长时间缺少睡眠让她眼下的乌青越来越明显,但这天她像是化了妆,稍稍遮了一些连日来的疲惫,仿佛是许久之前清丽可人的模样。
但此刻她的眼瞪得太大了,看着几乎有些渗人。
她看着毕禾许久,才从唇边颤巍巍地吐出两个字:“……死了。”
毕禾心里有一个玻璃瓶,蓦地碎裂开来。
“他死了呀。”蕊姐歪了歪头,突然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眼泪,“他死了。”
毕禾艰难地吸了口气,问她:“所以你也要死了吗?”
蕊姐流着泪,却笑道:“对啊。”
“……那你怎么还不跳?”毕禾突然问。
蕊姐又是一愣。
“为什么要特意叫我来?”毕禾被风吹裂了嗓子,“要我来看着你跳下去吗?”
蕊姐下意识摇了摇头。
毕禾扯着嘴角笑了笑:“别否认了,就是这样的——你不想活了,你要我看着你死,要让我感受你的悲伤,让我往后都记得你的痛苦。”
“不是……”蕊姐喃喃否认。
毕禾却继续道:“……让我以后都记得你。”
“我没有!”蕊姐突然尖声叫起来,带动着岌岌可危的护栏也在晃动。
毕禾似乎完全不在意会不会刺激到她,猛地往前跨了一步。
“你别过来!”
蕊姐猛地站起来,过于用力差点往后栽去,毕禾呼吸一滞,她却自己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护栏,稳住身形。
“……阿宽没了。”蕊姐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遮去一脸的泪,她痛苦地蹲下身去,指甲一点一点抠着那年久的铁渍,“阿宽死了……禾子……为什么呢?他明明好转了……他明明答应我了……”
明明再过一段时间,秦宽就能出院了,就能如他们约好的那样,他去戒毒,她等他。
她才刚觉得日子在逐渐好起来。
“他骗我,他不要我了……”
蕊姐慢慢埋下头,在这栋楼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放声大哭起来。
毕禾在遇到蕊姐的当天就认识了秦宽,那个男人彼时还不是现在这样有些阴郁的模样,虽然开门时冷漠的脸还是吓了毕禾一跳,但当他的视线落在蕊姐上时,就化作了温柔。
男人将全身被雨淋得湿透的蕊姐拉进屋里,一边责怪她不好好打伞,一边皱着眉动作小心地给她擦干头发。
后来有一年,在一场心怀叵测的聚会上,他不动声色地替蕊姐喝了两杯酒。
再后来,他染了隐,极力忍耐却也戒不掉,他是龙哥的左右手,知道太多秘密,对方不会放他走,一旦他进去戒毒,蕊姐就会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于是他日复一日地挣扎着,一只手被死亡拽住,另一只手又死死地将蕊姐护在身后。
毕禾其实始终不太喜欢、甚至是有一些惧怕这个宽哥,可他也日日祈祷他能早日好起来,这样的话,蕊姐也能好起来。
然而好不起来了。
乐极生悲。
这个词不停地跳出来,一下一下拽着毕禾的心脏。
是不是他太得意忘形了?是不是他只顾着自己恋爱,只顾着自己开心,没有多帮蕊姐看看秦宽?
冷风吹在脸上刀割一样地疼,毕禾下意识地蹲下来揉了揉之前受伤的腿。
蕊姐看见他的动作,突然停了哭泣,问:“你的腿是不是没有好?”
毕禾一愣,下意识道:“不……”
“你骗我。”蕊姐严厉道,“你明明就没有康复,却骗我已经好了;他也是……都是骗我的,他根本就没打算好起来。”
……是吗?
毕禾迟钝地想。
也许是的,秦宽染了好几年的瘾,身体早垮了,积年累月的伤上又是一次严重的受伤,一度下了病危,他知道自己多半好不了。
——不,不会的。
他这么多年苦苦挣扎,不就是为了蕊姐吗?
他不会愿意走在蕊姐之前。
就像毕禾的少年时期,他的父母也不愿意抛下他离开。
那么,这可真是——
多么无奈又绝望的现实啊。
第59章 别来找我
秦宽的离去原本是悄无声息的,没有人给他举行葬礼。
自毕禾将蕊姐从天台上拉下来那天, 已经过去了三日, 蕊姐整个人精神恍惚, 秦宽的后事都是毕禾帮忙安排的。他也不会, 又要时刻警惕着蕊姐会不会二次寻死, 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薛峤被秦栎然带去了南方录节目, 毕禾犹豫了许久, 也没有向他说过一个字。
现在不是诉苦和寻求帮助的时候,还有一个蕊姐需要毕禾的支撑。
蕊姐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姑娘, 但如今她失去的是秦宽, 是父母过早离去后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相依为命”,是满身疮痍也不愿意离开她的人。
若不是突然想见毕禾一面,她也许便追随秦宽而去了。
蕊姐不愿意给秦宽举行葬礼,也固执地不让他躺进冰冷的墓地里。她的记忆里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如今就变作了一方小小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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