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人,康司祺拉着庄泽到前面去找座位,两人在观众中部坐下了。在满场的孩子里,堪称鹤立鸡群独树一帜。台上的康露洁看了,高兴地朝他们挥手,下一支曲子换了首欢快的。
整场演唱会,除了唱,康露洁还设计了不少和孩子们互动的环节,有时候自己跑下来和孩子们接触,有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堆小块儿巧克力撒给大家,歌曲之间还会有一段时间跟大家说说话,热热闹闹嗨了快一个小时,听起来终于接近尾声。
康露洁的致辞越来越温情,也越来越肉麻了。
“倒数第二首歌,送给我爸。首先,没有他不会有我,更不会有这场演唱会。大家一定都写过一个作文题目,叫我的爸爸,我四年级写的时候,被老师表扬了,想把那篇作文拿回家给我爸看,但是因为他忙,那篇作文,我一直没有给他看。今天是我生日,我可不可以任性一下,占用大家一点时间,把作文念给我爸爸听?”
台下一片稚嫩不齐的“可以”,康露洁笑了笑,不太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目光匆匆扫了一眼康司祺和庄泽,然后用空着的手撩起衬衣下摆,从屁股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纸卷模样的东西,泛黄而显得脆弱的纸张,说明它年代久远。
她两手展开她,捋了捋耳边头发,才展开纸张开始念。
“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是去年跟我认识的,他和别人的爸爸都不一样,因为他比别人的爸爸都美丽。他有一双浓眉大眼,平时不太喜欢笑,看起来很凶很冷,但是,只要他笑起来,我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好像太阳找到了家门口。在我们家里,只有我和爸爸一起生活,他不怎么笑,也不怎么说话,对我很好,总是给我做饭吃。他做得最好的菜,是麻婆豆腐,又香又辣,我很喜欢,他也很喜欢。我最喜欢爸爸的时候,是星期六和星期天,这两天,爸爸总是会陪我玩,带我去动物园、科技馆、海洋馆、超市,帮我买很多好吃的零食,我一个星期也吃不完。我非常喜欢我爸爸,可是,有时候又很怕他,因为他骂人很大声。上个星期,我把妈妈的照片摔了,他生气地拍了桌子,说我没有良心,我想跟我爸爸说,我不是没有良心,我是怕他看到妈妈的照片难过。因为我的同桌跟我说,活着的人如果看到死掉的人的照片,就会难过……我……”
读到这里,女孩儿咽了咽声音,停顿片刻,冲台下笑了笑,目光堪堪落在前面两排上,没往后面一点的父亲看。过了一会儿,才继续看着那张陈年旧试卷,念道:“我想,我把妈妈的照片摔坏,他就不会再看到妈妈了,过得开心一点。”
她收起试卷,看着台下:“不好意思,念出点儿情绪来了……嗯,唔,就像这篇作文里写的那样,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是我爸一手把我带大的,现在,我已经不会以为爸爸难过是因为看到妈妈的照片,但我希望,不管因为什么,我都能成为我爸爸高兴的理由……之一,也好。”
说完,目光落在康司祺身上,脸上没有了刚才的不好意思,长发稍稍遮掩下,有些说不出的感性,她双手握麦,笑着说:“这首《爸爸》,给爸爸。”
康司祺单手撑住下巴,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台上的康露洁,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坦然流露自己的感情,全情投入女儿给自己的这一首歌的时间,周围发生什么,他一概目不斜视、浑不在意。
有人来了。
刚刚去买花的员工来到他们面前,意在找老板汇报,却被庄泽阻止了。这个美貌惊人的男子,在来人的影子影响到他们之前就抬手摇了摇,拦下对方的步伐。少顷,轻轻地从自己的座位起身,又轻轻地离开康司祺身边,往观众后排走来。
“不要打扰你们康总,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好。”他温和地微笑道。
小员工有些犹豫,看看庄泽,又看看康司祺,到底没敢上前打扰,只得对庄泽解释:“外面来了两个人,指名要找我们康总,我看他们很严肃很紧急的样子,怕有什么急事。”
“没关系的,不着急,我去应付一下,带我去见他们吧。”庄泽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衣袖,一双眼睛虽是目光温和,却透出不容置疑的态度。
小员工赶紧带他去见人。
操场远处的榕树下,一对身着便服的男女身板笔挺地站立着,女的看来人不是自己的目标,有些疑虑地往观众席看去,男的倒是远远跟庄泽打起了招呼:“庄老师,好巧,你也在这里?”
庄泽没接这份无谓的客套,开门见山又保持礼貌:“他女儿生日,让他听完这首歌吧,先抽支烟。”说着,便掏出一包烟,打开盒盖,抖了抖,递给男的,另一手准备好了打火机。
这男的是个小年轻,一看这架势,有点招不住,连忙一面看看身边的女同志,一面摆摆手:“不敢不敢,庄老师您是给我们授课的老师,我哪能让您点烟,再说……我都戒烟啦!”
庄泽也不强行客气,听了这话,又将烟抖回去,说话的语气和收烟的动作一样慢条斯理:“只是两堂不正经的社会课题讲座,算不上授课——戒烟了好,对身体好,还省钱。”
说完,又看看旁边一直引颈去盯康司祺的女同志,淡笑道:“这位检察官同志放心,他不会跑,今天是他女儿二十岁的生日,总要让他好好陪女儿过个生日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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