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修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不是说好一起的吗？”
钟衍回头望他，目光灼灼。
“我已经加入你们了，不是吗？你不能撇下我呀。”方云修先前跑得腿软，现在似乎积蓄起积分力量，扶着墙站起来，他脸色苍白的依着摇摇欲坠的墙，露出笑容，这一笑，脸上反倒浮起一片的红晕，把他的五官笼罩其中，如烟似雾，“带上我。”
“我后悔了。”钟衍用力想要甩开他。
他后悔了，他不能让方云修送死。计划败露，当-局已经抢占先机，一定是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计划，他心里明白，当他走出去，等待他的结局是什么。
但是他还是想要试一下，抗争到底。
爱情的滋味他已经尝过了，又暖又甜，就在他的心口里，暖烘烘的，温度一刻不曾退却。
但是自由的空气，他还没能呼吸到。
所以，他想试试，自由。
纵使以死亡为代价。
他把自己的袖子一寸一寸从方云修手里抽出，饱含水光的眼睛不复凌厉，好像在说：“你就成全我吧。”
牺牲，死亡，解脱，求仁得仁。一连串陌生而沉重的词语从方云修眼前飞快闪过。
“钟衍。”他飞身上前，抱住钟衍。发现钟衍被困，一个ai小队杀过来保护他们，钟衍把这个小队留给了方云修，自己举起武器，冲了出去。方云修手里攥着一枚从钟衍袖子上拽下来的金色袖口，眼前的景象因为水汽而变得模糊。
“小f。”他在心里喊。
小f瑟缩了一下，“修修，你喊我也没用，我的设定是不能背叛统治者。”
方云修的嘴角微微勾起，生死关头，他反倒从容起来，就连说话声，都有些漫不经心的缥缈，就好像说要吃饭喝水那样平常：“那你把我送到钟衍身边。”
小f劝他：“不……不要了吧。”
“我知道你能做到，我命令你。”
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普通人早已跑不见，有死伤，更多的是找地方躲了起来。还在厮杀的，只剩下ai反叛者和无情的绞杀机器，不，不应该说是厮杀，在方云修看来，这更像是单方面的屠杀。用文明一些的说话，是对故障机械的“销毁”。
听起来，就像删除一行bug一样轻巧。
这些ai知道自己会死，但他们没有一刻退缩，相反地，他们前赴后继地奔向送死。他们迟迟赶来的战舰看起来可真是滑稽呀，比起帝国军的装备精良，ai使用的战舰就像是一堆破铜烂铁。
要说人性，什么是人性？方云修不知道如何定义他们，是“人”，或是“智能”。他只知道，他此刻在他们身上看到光，那就是人性。
他被传送到钟衍身后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紧紧抱住钟衍，紧贴着他坚实地后背。钟衍双眼被鲜血染红，低吼着：“方——云——修。”
四周，ai震天的声音喊着：“生而有尊严，生而为自由！”
方云修的声音没有那么杀气腾腾，也没有那样慷锵，他只轻轻柔柔地说：“我，爱你呀。”
下辈子还爱你，好吗？
当一束削铁如泥的冷光向他们射来的时候，方云修和钟衍还保持着这样相拥的姿势。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痛，方云修感到自己的身体的能量在流逝，身子像被扎了个洞的气球，浑身漏气，温度急剧下降。
要死了吗？
他没想到故事结局会是这样，被人跟烤串一样，扎了个对穿啊。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感到心里被幸福填满？他哑然失笑。
鼻尖是熟悉的钟衍的味道，他们两个，齐齐向后倒去。
方云修安心地闭上眼。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方云修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过去，宛如还在母亲腹中，蜷缩成一团，被温暖潮湿的水波包围，只愿沉溺其中，不想醒来。
突然，沉睡的方云修睫毛微微扇动，眼皮下眼珠微动，水漫进鼻腔，他反射性长大嘴巴，咸涩的液体又冲进他的口腔。窒息感让他猛然睁眼，想要做起来，却因为四肢僵硬太久没有活动，而变得笨拙无力，脑袋刚抬起，就磕在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上，生疼。他试图伸展四肢，却发现他好像被困在一个长形的盒子里，没有光线，不得出路。“雾草，这是哪里？”他心下茫然。难道，又重生了？
还有这种操作？
对，还有钟衍，他在哪里？
他生锈的四肢积蓄力量，抬起手臂的时候，他仿佛听见自己迟钝的关节因为生疏的摩擦吱呀作响。头顶上的遮挡物被他猛然掀开，他反射性地用手背遮住外面射来的光线，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外面的景象。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身边的人夺去了注意力。“钟衍！”
钟衍修长精干的身躯直挺挺地卧在方云修身边，因为水得浮力，整个人都轻飘飘地半浮着，难怪他之前都没有察觉，身边还有个人。方云修慌张地把湿漉漉地钟衍从水里捞出来，拼命拍打他的脸：“钟衍，你快醒醒。”
他担惊受怕地试探着把手指放到钟衍的鼻子下方，凄然发现，对方的呼吸早已停止。
方云修在那一刻，心漏跳了一拍。
“钟……钟衍。”方云修几乎是一下子瘫软在救生舱内，漫长的梦境抽光他所有的力气，此刻他仿佛泪水哭干的小孩，有一下每一下的抽噎着，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为什么还要让我醒过来，就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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